“……樓裡的小蝶,有問題嗎?”明燭乖乖答到。
回答明燭的隻有元荔黑臉的默認。
最不願相信的猜想被證實,明燭心中悶悶的,她說不出來是背叛還是恐懼,隻覺得不真實感再次像藤蔓從腳跟趴至脊背,細細密密地揮之不散。她與這個世界的任何人無冤無仇,就算是與周竹吟這個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牽扯也不至于緊盯着她不放吧?而且,周竹吟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投江自盡的,絕無生還的可能。
“也不用太怕……隻是你和她有仇?要不我先替你把她殺了,以絕後患?”
聽到元荔的話明燭連忙擺手。
“你一眼就能辨别這個藥膏摻了改顔霜,但小蝶就這樣直接給我了,若是當時我給周月行看了他應該也會直接認出來吧?這樣風險也太大了,而且,誰一定要改變我的臉?小蝶之前與我素不相識,沒理由啊……”
分析一番,明燭也沒什麼頭緒。
“她也可能是兵行險招……那就先讓她活幾日。”
元荔繼續查看另外兩個東西,并沒查到什麼異常。銀盒子裡是上好的舒痕膏,白瓷瓶内的玉顔水更是行家調配的淡痕佳品,實在花了不少心思的。元荔細細辨别着其中成分,心中記下準備自己回去試試調出來用。
“這兩個沒有問題,這白瓶子裡的水倒是稀罕玩意兒,可以用着,效果應該很不錯。”
臉上的疤痕确實是淡了不少,明燭回想着今早鏡子裡自己的臉。
“哼,周月行有時候會良心大發,他想什麼誰能知道。”
明燭把三樣東西裝回腰包,她是心疼那個被捏變形的銀盒子的,但她不敢說。
“黑市有可以買賣情報的地方嗎?”
“這個我幫你留心了,黑市原本的情報販子是會在這裡現身交易的,但在昨日,市間所有的情報販子全部被暗中絞殺,你們當地官府以流寇作亂處理了這樁事件,不知道是誰背後所做……現在再去尋找這些人,很可能會自投羅網。”元荔打量着明燭的臉色:“總之,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真的是巧合?隔着帷帽,明燭望着目光閃爍的元荔,少有的凝重神色浮現在那張豔麗的面容上。
“阿燭你随我回西域算了,老娘早看不慣中原這裡的爾虞我詐,你卻偏要留下來,當初也是,為了救那個小白臉偏要留,惹得一身禍事背了不少鍋……”
“二位,麻煩讓道。”
元荔話音未落便被一道冷硬的男聲打斷。
二人側身往路邊讓了道。
随聲望去,二人身旁有一小隊人馬經過。同他們說話的是為首的蒙面瘦高男人,他滿身精肉走路生風,應該是這對人馬的頭頭。他手中握着一截鐵鍊,走路時發出哐啷哐啷地聲響。
這一小隊約莫有七八個人,為首的人目光冷漠地瞟過明燭和元荔,隻回頭催促着後面的人跟上。順着男人的手看去,隻見他手中的鐵鍊系在一個人的脖頸上,血迹斑斑的鐵鍊上是暗紅的色澤,年代久遠。他們并不算招搖,衣着樸素,但隊伍中間混着一個腳帶鐐铐的瘦弱男子稍許醒目,正是他脖頸上拴着鐵鍊。那個男子頭被麻袋套住看不見相貌,雙手反綁在身後,身形瘦削,整個人搖搖欲墜,每走一步,腳上的鐐铐便發出嘩嘩的聲響,像是病骨支離的人,馬上就能倒地不起。
這個小隊伍往一間不知名的房屋中去了,直到消失在視線之中明燭才收回目光。這是明燭第一次看到這樣奇怪的畫面。但周圍的人卻熟視無睹般的,似乎沒有人在意這個隊伍。
少看保命。明燭和元荔都隻用餘光打量了那隊人馬,隻覺得他們來頭不小、行為奇怪。
手裡鳥籠裡的白鴿咕咕叫了兩聲。
“這是買賣什麼?”明燭眉頭緊鎖。
“易人,黑市也是交易人口的地方。”
元荔見怪不怪的語氣讓明燭覺得壓抑,人命竟然如此輕賤,竟然也能交易買賣!
“為何黑市會有這種交易?買賣人口不應該是不赦之罪嗎?報告官府,應該被處以極刑!”
“命如草芥之人,死了也無人在意。”
元荔握着明燭微微攥緊的拳頭,似是安慰:“若是刀俎下的魚肉,便任人宰割……再怎樣的盛世也是如此,所以,我的小燭燭要趕快強大起來呀。對了,小燭燭要去看看毒藥暗器的攤子不?有時候還能淘到一把用的順手的好武器呢。”
是了,這也是重要的事。明燭抿着嘴點了點頭。
元荔很順手地牽着明燭,路上行人愈發多起來,兩人緊緊挨着,經過黑市最大的典當行時,明燭感覺有人在暗中盯着她。
奇怪,就好像前不久才被這種眼神盯過一樣,明燭心裡頓時涼地發毛。
“唉……小燭燭,那個好像是你的周小郎君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