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燭眼中此刻閃爍着堅定的光芒,周圍周月行和阿晉二人都不知明燭眼中這莫名其妙的光芒從何而來,倒使他們之間暗自較勁的氣氛緩和了些。
“咳咳。”明燭修眉輕挑,一雙杏目裡流光婉轉,她左右打量着都緊盯着她的二人,用了平生最淡定的語氣道:“魚和熊掌也可兼得,我今日倒十分的餓,吃一碗甜的一碗鹹的也根本不在話下!”
你們不要再争了!這樣的中庸之道,還有誰能像她這樣懂得平衡啊!這就是做人的藝術!既能最大概率避免周月行下毒,又不拂了搖錢樹的面子,這樣兩全其美的方法竟然是她想出來的!明燭差點為自己的機智流下淚水。
“噗,還得是你呀阿燭。”身後傳來小蝶忍俊不禁的笑,她不知什麼時候忙完出來,她憋笑似乎憋得很辛苦,手中托盤裡的豆花都因為肩膀顫抖不安地搖晃。
小蝶還真的端來了三碗豆花,一碗甜兩碗鹹,甜的那碗小一點。
“剛剛差點沒找到你們,竟然坐在這裡了。”小蝶将豆花端到二人面前,明燭那是滿滿當當的兩碗。
“謝謝,你吃了嗎?”明燭拿起小瓷勺先吃了一口豆豉豆花,香甜和輕微的麻辣滋味蔓延在唇齒間,美食能驅散任何的壞情緒。明燭眯了眯眼睛,心情都好了不少。
“在你們到之前剛吃過,我幫邢大哥忙完就回去了,阿燭我先回去了哦。”小蝶用手腕處揉了揉眼睛,她眼睛紅紅的,一幅沒睡好的樣子,與明燭告别就離開了。
“邢大哥呢?”明燭偏頭想去看邢嶺,但他們這桌恰好就在偏僻的一角,幾乎看不見什麼人。
對面的周月行此時的臉色難以形容,看得出來他也是在極力克制了,平時滿不在乎的表情上仔細觀察是能看出裂痕的,簡直精彩萬分,周月行幽幽地咽下嘴裡那口豆花:“他一時半會忙不完。”
“那是不是……”看到周月行這樣的表情明燭心中暗自痛快,她是準備要和周月行聊些事的,但她這會兒發現身邊的阿晉其實有點妨礙她某些話題的展開了,比如有關小蝶和邢嶺的。
失算了……明燭隻能埋頭吃飯,一碗豆花快見了底。
“阿燭姑娘,在下過段時間會不大得空,但元夕那日顧府會奉聖意為雲城燃燈七日祈福,在下有幸得了好位置的差事,并不吵鬧,在下想請阿燭姑娘來賞燈。”
聽到阿晉這樣說,明燭放下剛吃空的碗沉思起來。距離元夕其實也隻是有不到兩月的時間,但明燭很有可能不會再留在聆月軒了,她現在還在為混入顧府煩惱,元荔給她留下的線索她還沒看,下一步具體還沒有個計劃。
“那個時候我可能不在樓裡了……”明燭蹙眉抱歉地看着面前表情真摯的少年。
“怎麼了嗎?阿燭姑娘要離開雲城嗎?”
“這倒不是。”明燭搖了搖頭,“就是聆月軒差事幹不習慣,想換個地方。”
“這樣啊……”阿晉若有所思,過會兒面上帶着了然之色,“顧府府上倒是缺女侍,顧府夫人手下的幾位大丫鬟前段時間都被配了婚事,又到年關忙碌,顧府的小公子那也短女侍,待遇也是很好,顧家待人寬厚,阿燭可以去試試。”
“這樣嗎……”明燭對“待遇不錯”這點毫不懷疑,而且作為小厮的阿晉看起來也不像尋常小厮那樣忙碌,這也與她的任務目标相适應,但是……明燭摸了摸袖中的信。
“不可。”對面的周月行出口果斷地打斷了明燭的沉吟,“顧府不是尋常的人家出身,顧家先祖是綠林出身,混迹江湖許久跟了先帝在雲城封了爵,與其他世家不同……林燭她伸手不拿四兩,不适合。”
雖然聽了這話明燭心中很是不爽,但她聽出了周月行的意思。自己和江湖紅人周竹吟長得太像,難免有危險,但如果不去,她唯一的線索就斷了。
“這個二位不用擔心,江湖事江湖人自有評說,我們不過是尋常百姓。”阿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不過也是要看阿燭姑娘心意。”
“二位這樣,周某還以為二位認識許久了呢。”周月行端着一幅無所謂的姿态,但話裡都是諷刺的意味。
明燭沒理會周月行的陰陽怪氣,隻是那眼偷偷瞪了他一下。
細思起來,周竹吟當年是死在衆人眼前的,她帶着所謂的“竹葉符”一同沉入江底的事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實,明燭就算長得和周竹吟像吧,也不至于是一模一樣,也就是元荔和周月行兩人念念不忘,至于顧府,也不會是買兇殺她的主使吧,根本沒什麼理由……
到底是誰要殺她啊!周竹吟的仇家能不能冷靜點,她明明不會武功,還天天要防着被别人毒。
“容我考慮一下……阿晉,謝謝你的提議,如果元夕有空,我會提前告知你的。”明燭每次一想到這種事就會身心俱疲,她隻能先婉拒阿晉。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燭心裡有了打算。
“香包做好我也會提前去找你的,你放心,我肯定不會逃單。”明燭一幅“我很可靠”的模樣,信誓旦旦極了。
聽了這話,阿晉眉眼的笑意加深了些:“在下自然信阿燭姑娘。”說着,阿晉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袍,他的衣衫是尋常勞作男子的衣着樣式,但勝在他本身氣質卓群,即使起了褶皺也毫不違和,這種整理頗有一種“克己守禮”的味道。
“在下不能久留,主家要讓我回去了,若是有緣,定會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