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蛇的一連串動作把明燭吓了一跳;元荔倒是見怪不怪露出了難言的微笑;而顧溫那原本倔強的模樣早就不知丢到哪去了,眼睛裡頓時失去了光彩。
空氣裡的異味越發濃重。
食指上的血珠越聚越大,蛇搖擺的幅度也越來越大。
明燭閉着眼往顧溫下巴按去,元荔提着顧溫的頭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巴。就在血液接觸到粗粝的皮膚時,蛇蓄力彈進了顧溫的嘴。
咕叽咕叽的聲響聽得明燭毛骨悚然,她不敢看,直到耳邊的異響漸漸消失,顧溫連尖叫都未曾發出就掩去了聲息。
“周竹吟”怪不得會被江湖人口誅筆伐其手段狠毒,乃至一群人稱毒藥暗器蠱毒之流為“下作”。這雖然和現代人做腸鏡胃鏡什麼的有異曲同工之妙,但也是在是狠太多了。
明燭還是覺得這手段實在殘忍。
“别怕,這蛇是被我養野了,之前你不讓這蛇做這種事,它再怎麼樣也得聽你授意。”
元荔看着手裡掐着點人逐漸脫了力,她反手将人随意丢在了角落,茅草屋稻草紮起的小門外透進的絲絲縷縷的光被她擋在身後,以至于角落顧溫的模樣明燭看不真切。
雖然她也不想看真切。
二人屏息等待了莫約半柱香,隻聞得空氣中血腥氣漸漸濃烈起來,滴滴答答的血迹淌到了明燭她們的腳底,就好像顧溫要血盡而亡一樣。
“他不會死了吧?”
元荔抱臂搖頭:“這小畜生時隔多年看到你,興奮,可以理解,人死不了,意識還是清醒的,就是少不了折磨又發不出聲。”
“……”
明燭一時語塞。
直到那滴滴答答的聲音漸漸消失,元荔才開口道:“你可能忘了怎麼操縱這蛇了,現在可以了,你可以問顧溫任何你想知道的事情。”
這麼神?明燭懷疑這蛇之類的周竹吟造物是不是當時時空管理局的科技外挂的産物,畢竟這種情況時空管理局檔案裡也有備案。
“那我試試……”
明燭稍微靠近顧溫,那放肆的血腥氣恣意浮散在明燭身邊,這讓她腳步頓了頓。
她有太多問題要問了。
“當年凝霜在顧家的時候,落水謠言和你有關嗎……”
*
天色漸晚,雲城郊外的亂葬崗不見光亮,隻見一座座墳頭像高低不一碑石,像為死者最後證明,卻又逐漸被歲月消磨。
茅草屋裡的血腥氣漸漸消散,和冬日腐敗的氣息混在一起。
明燭和元荔出來時,一旁枯樹上的烏鴉加了幾聲就飛走了。
“啧,能撐到現在才昏死過去,這顧溫求生欲望這麼強……”
“再強也被它咬死了。”
明燭“第一次”用這條蛇還未得關竅,加之這蛇太過激動難耐,從顧溫嘴裡鑽出來的時候竟然朝他喉嚨咬了一口。
“這也省得咱們動手啊,你肯定下不去手。咱們何必留個禍患在身邊呢?”
明燭沒應,隻是伸手摸了摸盤亘在她脖頸上的白斑青蛇,蛇擡頭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指尖。
“你倒問了許多讓我意外的問題。”
月光下,元荔深深地看着明燭。她一直不覺得眼前的女子柔弱,無論眼前人叫什麼,她還是她;而她元荔也一直知道美麗的花隻有有毒帶刺才能保全自身,她不屑于去争論“最毒婦人心”,更不愛同情心泛濫的小白花。
她樂意看她狠,也對她的懼怕感到喜愛,她的聰慧更讓她覺得驕傲。
“怎麼了,你沒想到嗎?”
“……這倒也是不是。”元荔捋了捋耳邊鬓發,擡腳踢倒了不知是誰的墳堆。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我需要你,元荔。”明燭目光灼灼,在黑暗裡的眸子像是一顆閃着光的琉璃珠:“事情總得有個說法,誰的因誰的果,也該算一算吧?”
“嗯……”元荔笑了:“那是自然。”
“周小郎君快要被負心漢傷透了心吧~”
原本鬥志昂揚的明燭愣了一下,踢了元荔一腳:“你!哪壺不開提哪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