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的皇姐……”李載祯笑而不語。
“如果我說,李斯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呢?陛下有沒有想過,有些事情,差點就要爛在了死人的嘴裡,一家人竟然有二心?”
明燭知道李載祯是聰明人,他籌謀算計至今,除了一些鮮為人知的秘密,其他的事他都算無遺漏。而如今看來,李載祯内心的欲望強大,他太過笃定明燭無法逃離他的手掌心,也低估了周月行和顧家。
而李載祯的心中,權利的欲望大過于周竹吟。
“陛下和公主兩個人此番來雲城,是因為陛下通過紫衫蛛先探查到了我,笃定我就是周竹吟,所以設置重重身份;而顧家的背景,也為皇家忌憚,您和公主怕,怕顧家會再投身綠林。當初顧家背叛聞風閣,未必不會背叛皇家。”
“所以,你們設計了聆月軒、設計了小蝶等無辜的人、設計了周月行和我,還讓顧謝兩家從此再也攪不起風浪。”
“您利用了顧溫對您的憎恨,因為他的腿是陛下設計毀掉的。而李斯越手段更甚,她利用假象在陛下您的面前掩人耳目,不僅摧毀了顧家,還得到了謝家的财權,顧溫這個棋子也被她用得出彩。你們在顧家搜查了半天,沒有搜查到你們想要的。”
此刻李載祯的面色才略有些變化。但他聽得饒有趣味,并沒有急着打斷明燭,而是期待着接下來她會講什麼。
“陛下知道嗎,竹葉符其實并非傳言。聞風閣傳言,竹葉符可調動天下俠士,也并非虛言。”
明燭鼎鼎地望着李載祯,等着他開口。
“阿姐說的是上次我給阿姐看到過的竹葉符?那個東西的作用阿姐這麼清楚?”
“我笃定。”明燭撐着膝蓋顫顫巍巍地起身,她的腳作得發冷,元荔擡手撐了她一把。
“還好吧?”元荔遞過去一壺烈酒,今早明燭喝過的、把他嗆個半死的那壺。
“别了。”明燭伸手推遠并婉拒了那壺酒。
李載祯看起來并不慌亂,他站在月色下卻有一股清風朗月的少年氣質,憑誰都不敢想剛剛那個目光偏執的少年能和現在諱莫如深的少年帝王聯系在一起。
“陛下,顧溫把有兩枚竹葉符的事情告訴給了李斯越,所以您知道您為什麼無法使用這枚竹葉符嗎?這就是顧家最大的秘密。”
“那日,顧家大火,顧溫陷害了他的父親,他假死騙出了顧家守護的最大秘密,然後把這件事告訴給了周月行。而持符的傀儡不也是被你們找好了嗎?凝霜?或者叫李檸雙?”
“啊,阿姐……”
李載祯緩步上前,緩緩擡臂。月色的光輝灑在他素色的衣袍上,顯得他格外清俊。
元荔剛要動作,就被一旁早已等待許久的錦衣衛按住了。
沒有了阻攔,李載祯冰涼修長的指尖落在明燭的側頰上。
明燭可不想和李載祯有什麼接觸,她一偏頭,把不明所以的小蛇甩了出去。
小蛇委屈地又從地上爬起來遊上明燭的肩頭。它的腦袋還不足以思考當下的情況,它更不明白為什麼原本那麼親密熟悉的人現在氣氛如此不對勁。
“你把它也忘了……你到底傷了多少人的心啊……”李載祯可不是什麼為他人着想的人,他多半是為自己憐惜:“不過沒關系,做錯了事還可以彌補。”
他這一路走來,籌謀算計從不急于一時,無論是權力還是人。他若是想都要的話,自然要徐徐圖之。
話鋒一轉,李載祯收回了手,他蹲下身直視着明燭:“阿姐說說看吧,我知道阿姐一向聰慧,知道我想要什麼。”
兩個人的距離太近,明燭心中暗暗咬牙,她自然知道眼前這人在打什麼算盤,魚和熊掌他都想得,可自己偏不讓他如意!
“不僅僅是兩個符,陛下您或許不知,若是天下誰都能憑符即可号令群俠也太過荒謬,隻有人才重要。”
“阿姐說的是那個李檸雙?她确實在皇姐手中,但你怎麼能保證她一定會聽我們的話呢?”
既然提到了明燭感興趣的,明燭抓住機會就要往下推進話題,她按耐住心中激動,面上并未顯露出異樣:“我曾與凝霜有舊緣,而且,她亦有脫身之意。”
明燭知道能騙過眼前這人不能全說假話,半真半假才能蒙混過關:“不信的話,陛下你手裡的竹葉符上應該能看到那細小的标記。”
明燭當然指的是那個除了她無人知道的“NS”字樣,這也恰是凝霜留下的符号。
而李載祯也确實看到了,明燭并沒有撒謊。
“這個竹葉符無非是公主給陛下放的迷藥而已,其實真正的實情隻有公主才懂,而她原本在我身上下蠱,也是為了先置我于死地,可她沒想到,陛下早早在我身上下了蠱……”
明燭故意将後面一句說得傷心欲絕,好像受了什麼委屈一樣。其實她心裡對自己這般被迫示弱服軟的模樣十分反胃,要不是她一時忍了,能自己吐出來。
“阿姐,有沒有人說你不擅長演戲?”
近在咫尺的人微微勾了唇角,溫熱的氣息在二人之間散開,明燭隻覺得心底發冷,突然一股惡寒竄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