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飛度表面驚訝,其實心裡爽死了。
和自己的心上人躺在一張床上,吃吃豆腐什麼的,簡直不要太有誘惑力。
那掌櫃的見二人都是男子,笑着說道:“想來二位擠擠也是不妨事的。”
柳晤言點點頭,沒說什麼,他們倆的關系是沒有什麼可避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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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飛度推開廂房的窗戶,從高處望去,屋外雪花飄飄,八角燈籠散發出朦胧的紅光,灰黑色的屋檐挂着冰棱,長街上爆竹聲聲,鑼鼓喧天,獅遊龍舞,人山人海。
“阿言,外面好熱鬧,我們去逛逛吧!”
“好啊。”柳晤言看着他興奮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帶起了笑意。
自重生以來,他的世界被任務占滿,像這樣平淡安甯的日子,很少。
與淩飛度在一起,他時而朝氣,時而勇敢,時而害羞.......看到他,嘴角總是忍不住上揚。
樓下咿咿呀呀傳來唱詞,微黃的燈光中,隻見一小旦身着紅衣,頭上帶着的風冠流光溢彩,滿墜珍珠,随着女子的動作輕輕搖晃,她眉目含情,正纏綿地與一英武男子攜手觀星。
“雙星在上,我李三郎,楊玉奴”,旦生雙目而對道:“情重恩深,願世世生生,共為夫婦,永不相離。”①二人語調纏綿,仿佛山盟海誓已經無法承載他們的深情,唯有永恒不滅的仙人才可鑒定。
柳晤言見他看得認真,并未催促。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想來應該是這客棧的特色美食。
李三郎和楊玉奴同時向前一拜,垂手緩緩提起攏在胸前。
絲竹聲漸起,琴聲如小橋流水,箫聲清越。生旦二人各自剪下一縷長發,珍之重之地放進錦匣,對天盟誓,“朕與妃子,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②
哈?淩飛度愣住了,這不是白居易的長恨歌麼。
“小淩,沒想到你對戲曲還挺感興趣的。”
淩飛度純屬是被旦角華麗的裝扮吸引了視線,與前世在電視上看的戲曲不同,大約是這個世界比較富饒,旦角的頭冠很是珠光寶氣,而且她長得有兩分像柳晤言。
“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現代的前世今生虛無缥缈,可修仙界确實可以做到如此。他不禁開始幻想自己與柳晤言情深義重的模樣,他穿上婚服也會是這麼攝人心魄嗎。
若是,若是他們能情深至此,也是不算枉來了這修仙界一遭。隻可惜李隆基與楊玉環的結果,不過是一個: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③
不會的,他和柳晤言的結局一定不會是這樣。淩飛度暗暗給自己打氣,他們又沒有什麼仇敵,怎麼會生離死别呢。
“阿言,我們走吧,不聽這悲慘故事。”淩飛度拉着柳晤言就走。
變得還挺快,剛剛是誰看得目不轉睛的。
今日是臘八節,街上的遊人頗多,為了防止被沖散,淩飛度一直拉着柳晤言的手沒有放開,他的體溫偏冷,正好讓自己暖一暖。
他們二人來到一處賣花燈的小攤前,淩飛度看着各式各樣的花燈很是喜愛,摸了摸,碰了碰,不知道選哪個。
倏地,角落的一隻畫着翠竹的白色孔明燈吸引了他的視線。它像被遺忘了一般,靜靜的待在那裡,與旁的精巧花燈格格不入。
“大哥,這個孔明燈怎麼賣的?”
前世,生活在城市中,淩飛度從沒有放過孔明燈,不由得起了興趣。
那小販見他指的是那孔明燈,解釋道:“小兄弟,今夜雪大,孔明燈上所糊的宣紙會被雪打濕,飛不起來,不如換成這盞鳌魚燈?”
“不妨事,我就要這一盞。”打個結界就好了。
淩飛度轉頭去看柳晤言,“阿言,你有沒有想要的?”
“我要這一盞兔子燈。”柳晤言眉眼彎彎,手上提着那盞兔子燈,在人群中仿佛谪仙一般。
“噗。”淩飛度笑了。
好像嫦娥仙子帶着她的玉兔。
付過錢,淩飛度指着遠處的山峰道:“阿言,還記得上次我們喝酒賞月的事情嗎?”
柳晤言回想起他醉酒後咬自己虎口的模樣,笑意淺淺:“怎會不記得?當時還被一隻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小貓咬了一口。”
小貓?淩飛度不記得有見到過,也許是他醉了不記得了吧。
“去那裡,我們去一個沒人的地方放孔明燈,好不好。”
“嗯。”柳晤言怎麼會不依他。
腳踩着無名,萬家燈火漸漸變成點點星光,月華流落,雪撒點點,淡淡的花香沁滿了二人的心脾。
“這竟然有一株綠萼梅。”柳晤言頗為愛憐地撫摸了幾下梅花瓣。
不遠處的淩飛度掏出毛筆在孔明燈上飛快地寫着什麼,不一會兒,他興奮地向柳晤言招招手。
“阿言,今天是你的生辰,你許個願吧,就寫在這燈籠上。”
雪反射月光,為二人抹上藍色的光暈,柳晤言和淩飛度隔着半透明的孔明燈,空氣中唯餘二人的呼吸聲和毛筆在宣紙上滑動發出的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