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距離剛剛到這裡沒幾天,發生事件卻一連串的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有幾個星期了呢。
我這幾天每天都用日語課和道場訓練塞滿自己的時間,偶爾和有空閑了的松唠唠嗑。
拐子的使用也從一開始的生澀,到現在的漸入佳境了。
在道場和雲雀恭彌一起被揍得懷疑人生的我,發奮圖強,在自己家的空閑時間也開始給自己加練。
就像現在。
我握着我的兒童手槍,凝神靜氣,正對着屋子裡亂飛的那個神明瞄準。
“啊哈哈,小桃來打我呀~”
他飛來飛去的速度極快,使我瞄準的難度也大大增加。
簡直是空中小卡車,完全沒法瞄準嘛這不是。
連開兩槍都沒有打中,我放棄瞄準的思路,開始另辟蹊徑。
半晌,在松都快要以為我放棄之時,我擡起手槍,往和他位置毫不沾邊的地方連射五槍。
“啊,小桃自暴自棄開始胡打亂鬧了嗎?但是這可是你自己家啊,拆的都是你自己的東西。”
笑嘻了的松飛得有些緩慢了,似乎打算結束遊戲,但是緊接着,他立刻笑不出來了。
因為我射出的五槍中,有一槍正好命中他。
“…唉?”
他徒手捏住了即将穿過他身體的子彈,眼睛裡似乎閃過一絲流光,随即明悟道:
“這樣啊,每一槍的路徑都互相重疊,迫使彼此方向改變,讓子彈在整個室内亂竄,像織了一張網一樣,總有一槍能命中我。呵呵,看來你已經很明白該怎麼樣變通了啊。”
滿意勾唇,我收起槍,道:
“就是這樣。”
但是旋即,我立馬笑不出來了。因為室内亂飛的子彈射穿了我昨天剛剛買的飲料。甜膩膩的液體崩裂開來,瞬間撒了一地闆。
飲——料——
地——闆——
幹—家—務————
壞了,這下自作自受了。
當我收拾完家務,被我打爛了玻璃的時鐘頑強地将時針擺到下午四點,反正今天也沒什麼事做,要不就提前一會兒去雲雀家好了。
正好看看今天的雲雀恭彌是怎麼挨揍的,嘻嘻。
我在心裡偷笑,面上情不自禁露出了惡劣的表情。
隻是天不遂人願,很可惜,當我走近雲雀家門時,意外地沒有看到父子親切互毆的場面。
“雲雀他爹又出門辦公了哦?小桃既然來了,就來陪恭彌玩一會兒吧。”
雲雀阿姨看到我,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縫,歡樂地和我解釋道,随即牽着我的手把我引去客廳。
“春天到了,又到了動物們……”
還沒進門,我已經聽到裡面傳來的電視聲了。
是動物世界唉?
推開門,果不其然,電視上是大草原的背景。
“好了,你們在這裡看會兒電視吧,我不打擾啦。”
雲雀阿姨把我送到之後,就離開了。
我看向屋内,果不其然,雲雀恭彌安靜乖巧地趴在被爐旁,臉癱成一張肉餅,頭的方向對着電視,此刻他正目不轉睛地盯着看。
“南非的大草原上…小動物有小動物的生存之道……”
看到我來了,他的目光才從電視上移開,施舍給了我一點。
“小動物。”
…是在叫我嗎?
“我不是小動物,我是伊桃,而且,我比你高三厘米。”
他啪地一下把頭轉回去看電視了。
我滿意地靠近,和他一起鑽進被爐。
“牙簽鳥會與河馬共生…為河馬清理口腔裡殘餘的食物。”
“小動物為了活下去,而創造出的花招,還真不少呢。”
學着他的模樣,我慢慢放低身體,和他一樣把臉癱在桌面上。
被爐上于是平等地癱了兩張大餅。
“小動物有小動物的生存之道。”
雲雀恭彌一動不動地盯着電視屏幕,變換的光在他的臉上投射出長方形的影子。
他認真地評論到。
四四方方的和室中,被爐裡窩着兩隻不明人類幼崽,攤成一模一樣的形狀,目光雙雙投射向屋子北面中間的電視機。
電視吵吵嚷嚷地響着,桌上堆成小山的福橘一點點被消耗掉,鐘表咔哒咔哒響着宣告着福橘的告罄。
兩個棱角分明的孩子在此刻這暖意與倦氣過飽和的空氣中如發生了鈍化反應的強酸與鋼鐵般安甯地享受過去一個無所事事的下午。
直到賢淑的婦人高聲喊了句:“開飯了———”
被爐裡那兩坨才艱難地挪動出去,一前一後向着餐廳的方向移動。
真是和平的傍晚啊。
餐廳和我們剛剛待着的客廳不遠,就在隔壁,當我們到達時,便看到雲雀家裡的傭人已經布好菜,雲雀阿姨端坐在主位上了。
雲雀恭彌娴熟地坐在雲雀阿姨的旁邊,而我思考了一下,還是選擇在雲雀阿姨的對面坐下,客位。
我簡單吃了些離自己近的壽司,雲雀恭彌一言不發地挑着自己喜歡的東西吃,而雲雀阿姨則是邊吃邊我們倆說些日常,雖然回應她的人隻有我。
“啊,說起來呢,小桃新年之後不久就來我們家了,而現在已經離新年過去一個月了。不知不覺,小桃已經在我們家待了這麼久呢。”
“是的,阿姨。”
我乖巧地點頭,微笑着附和她。
“小桃來了之後也一直待在家裡學日語,都不出門轉轉什麼的,本地的風土人情也完全沒有體會到嘛。”
“是的,阿姨。”
“那麼…正好三天後有個祭典,讓恭彌和你一起去吧!”
“是的,阿…啊?”
一直埋頭幹飯的雲雀恭彌也帶着驚訝的神色擡起頭來。
“嗯?你是在擔心安全問題嗎?放心啦,這片地界上沒人敢拐你們的,所以你們倆小孩子單獨出門也沒關系哦?恭彌認路的。”
不…我是在擔心雲雀恭彌的問題,剛剛跟他把關系修複到勉強可以說上話,要單獨和他出門玩,這不得一路上相顧無言大眼瞪小眼尴尬死。
哦不,更可能會說上幾句話然後一個急眼打起來。
“好,什麼時候去?”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時,雲雀恭彌一口答應下來。
所以,這是,想去的意思?
這樣啊,那我應該就不用擔心那些有的沒的了。
“唔…我想想,那就三天後的下午六點吧,你們正好過去吃點小吃作晚飯。”
事情就這麼被一錘敲定下來了。
和雲雀恭彌那個兇狠傲慢中二病戰鬥狂一起去祭典…雖然他本人似乎并沒有什麼反對意見,但是最後應該還是會演變為災難現場吧。
腦袋暈乎乎地,我就這麼溜達着走回家。
新月夜的月光黯淡,小蟲圍着慘白的路燈旋轉,當我走到我家門牌号的位置時,我意識到好久沒有出現的松此刻正站在我家門口。
“嗨,我最近有點忙,所以好幾天沒來得及趕過來…你最近過的怎麼樣?”
他倚靠在我家的門牌号旁邊,眼睛斜睨着我。
“嗯,最近挺好的,對了,我要和雲雀恭彌一起去祭典。是叫…春日祭什麼的。”
“哦呀,”松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雙手搭上我的肩膀,蹲下來直視着我,“那不是就像什麼你最喜歡的魔法少女啊校園日常番劇一樣嗎?!”
“嗯…确實是,隻不過我和雲雀恭彌不太熟,又隻有我們兩個去,我擔心……”
松的突然湊近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扭頭避開他的視線,慢吞吞地說。
“别擔心,一起去完祭典就會讓友情進一步升溫了!電視裡不都是這麼演的嗎?一定要交到除了我以外的好朋友呀!”
松匆匆忙忙打斷我的話,随即,他又像想到了什麼似的。
“啊對了對了,說起要去祭典,一定少不了那個吧!”
…什麼?哪個?
我在心裡困惑,松則是大後撤一步,搖着手指擡着頭,哼哼道:
“和服啊和服,你來日本這麼多天不是還一直穿着你那身小破運動服嗎?熒光藍醜得和個藍精靈似的,一個小女孩怎麼會沒有裙子天天穿運動服啊。”
喂!你這家夥,說誰醜得像藍精靈啊!
藍精靈一點也不醜!它們聰明勇敢戰鬥格格巫啊!給我向藍精靈道歉啊喂!
藍色怎麼你了!給我向藍色道歉啊魂淡大人!
“我說的是實話,不過,漂亮裙子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就由松大人我來想辦法吧~”
其實我不太在意有沒有裙子的,但是看着松那幅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唇角動了動,那句話自己冒出嘴邊:
“好啊,那就拜托你了。”
……
松并沒有食言。
第二天,我一出卧室門就看到一座小山似的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禮品盒子。
嘴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勾了起來,我徒手撕開了第一個盒子。
是一身深藍色的水手服。感覺适合日常生活中穿。
第二個盒子也是一身藍色水手服,不過是長裙制式。
第三個盒子…也是水手服?!
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
怎麼全都是水手服?!
昨天還嫌棄我的運動服醜,怎麼,你的審美就隻是水手服而已嗎?
雖然在心裡狠狠吐槽了,但我仔細看後,發現這些衣服雖然都是那兩種款式,但是尺碼不一樣,感覺一直能穿到高中畢業。
爸爸倉皇逃跑的背影走馬燈般在我面前一閃而過,我不由得心揪了一下。
松…這家夥怎麼回事。
還剩下最後一個盒子。帶着心裡困惑的情緒,我撕開它,裡面深藍色的和服映入眼簾。
藏藍色的緞面上肆意地開放着簇簇團團極淺淡的粉紅色繡球花,腰帶是和我頭發一色的粉,上面還有桃子形狀的暗紋。
好…好可愛!
在看見衣服全貌的一瞬間,我狠狠地把頭埋入衣服裡,猛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