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位奇怪的師妹擁抱收緊時,她的眉心微微皺起。
下一息,祝遊幾乎算是飛了出去。
直到撞到了她方才身前的書案才停下。
有些疼。
祝遊稍顯呆楞的望着郁晚雨。
不知為何,郁晚雨甚至從她的神情中讀出了幾分委屈。
好似她在欺負她。
郁晚雨心中疑惑多了些許,面上倒是無甚表情,連方才微皺的眉都松開了。
“今日教的清心符,畫一百張。”
淡淡說完這句後,郁晚雨轉身離去,本就已到了散學之時。
一個奇怪的師妹不足以吸引她的注意,她不會為此多停留。
懲戒這奇怪師妹,隻是因為這師妹未認真聽課。
“你方才可是犯了癔症?”
待郁晚雨的身影離開後,這間課室終于從剛才寂靜無聲的狀态中出來了。
白溪走到祝遊身旁,嘴巴張大,驚歎說道:“你怎麼敢的,去抱郁師姐?”
她的雙手都不知道怎麼擺了,胡亂作着姿态模仿方才祝遊的動作,不敢置信,“那是郁師姐欸!”
聽到白溪的疑問,其他人都默默将視線投了過來,想知道祝遊到底是怎麼來的膽子。
雖然祝遊性格開朗,膽識不小,但在課堂上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好學生,今日這一出,着實是讓人始料不及,驚奇萬分。
十分讓人想……聽八卦。
祝遊仿佛才回過神來,被吓住了一般,沒有答話。
臉色還有些發白。
瞧着有點小可憐,白溪不忍心,拍拍她,“好啦,郁師姐也不會吃人,下次她再來外門授課時,你向她道個歉。”
她咕哝一句,“或者都不需要了,郁師姐應該記不得這小事。”
周圍人不由點頭,正是正是,那可是郁師姐。
感情都在偷聽呢!
不能再被看熱鬧了,白溪雙手一伸,胡亂将兩人的東西收拾起來,拉着祝遊往外走,“回去了,還要去飯堂,走走走。”
聽到飯堂二字,其餘修士暫且收斂了看熱鬧的心思,紛紛默契開始往外沖。
八卦先放一邊,吃飯要緊!
他們這些人還未辟谷,宗門專門為了他們開設了小飯堂,去的早的話,能吃到靈食。
這靈食,類似藥膳,又不是藥,不會有阻礙吸收的藥渣。
吃了對修煉有益,對他們練氣期修為的外門修士們來說是難得的好東西。
往日都用不着白溪提醒,祝遊是跑最快的修士之一,還能帶她抄小道,順利吃到對她們來說不多得的靈食。
但今日不知是怎麼了,祝遊神遊天外,一點也不在乎吃食了。
不過白溪理解她,不論是誰膽敢幹出強抱郁師姐之事,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正常。
直到走出課室之外,祝遊終于回了神,停下腳步。
“魂回來了?”白溪笑嘻嘻調侃道:“難怪前幾日你向我打聽郁師姐的消息,原來是今日想幹這番大事。”
她左右看看,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又狗膽包天問道:“郁師姐香不香?”
……?!
什麼東西。
祝遊現在滿腦子前世之事,哪有心思與白溪玩鬧。
她的思緒還未完全處理好。
從目前的境況來看,她應當是回到了從前,與白溪同在外門的日子。
具體是什麼時間還需要問問白溪,但祝遊十分警惕,不敢随意發問。
從前世的經曆來看,宗門有内奸。
甚至是從很早開始就蠶食起了霜寒派,内奸主導了緻使郁師姐身故的意外。
哪怕祝遊此時隻是個外門弟子,根本不會引起旁人注意,她仍舊不敢暴露出任何奇異之處。
就算是與昔日好友的私下會談裡。
祝遊并不是懷疑白溪,但遭遇了那樣慘烈的滅派之禍,她現在隻能萬事小心。
因此,她笑了笑,按照以往的相處模式,輕松說道:“那自然是——”
白溪豎起耳朵,等待祝遊的回答。
“啪!”
忽然,接連兩道撞擊聲響起。
祝遊捂住腦袋,眼前滑落一顆栗子。
幸好是不帶毛刺殼的。
旁邊的白溪已經開始啊喲啊喲地叫喚。
“再有下次,小心我将你們帶去執法堂。”冷酷又冰冷的聲音聽起來就帶着濃厚的不悅。
祝遊保持着捂腦袋的姿态,看過去。
在方才課室的屋檐上坐着一位容顔豔麗的少女,她眉毛倒豎,雙手抱胸,眼神不喜,“不敬師長,至少罰你們三個月月俸,再拉去藥田除一年的草!”
“錯了錯了,花師姐,我們錯了。”白溪迅速滑跪,“還請花師姐高擡貴手,饒過我們兩個,要是少了三個月月俸,我們就要成為霜寒派第一批餓死的弟子了,嗚嗚嗚。”
聽聞花師姐的稱謂,祝遊想起來,這位花師姐同樣是内門的弟子,甚至是某一峰的親傳。
霜寒派有規定,内門弟子需輪流前往外門授課,因此外門弟子們大多都會對内門弟子有些了解,起碼有個臉熟。
方才并未察覺到周圍有人的存在,祝遊明白是自己如今實力太低微。
她已内視自身,發覺自己現在修為僅為練氣中期。
不用說在偌大修仙界,哪怕是在這霜寒派裡,也隻是蝼蟻一隻。
自己需要更加謹慎才是。
花映雪并未真的為難她們,臉色難看的告誡了兩句後就禦劍離開。
“得救了。”白溪長長舒了一口氣,再也不敢皮了,腳步重重地與祝遊往小飯堂走去。
其間,兩人都并未開口。
白溪是老實了,祝遊卻是在整理思緒。
該如何挽救霜寒派?
回想起前世的慘禍,難聞的血腥味似乎彌漫到了鼻尖。
昔日同門,幾乎盡數化為殘骸,那些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原本宗門内的白玉階,将清澈湖水化為赤色血池……
祝遊抿了抿唇。
她此番重生,是天道給予霜寒派的機會嗎?
可是。
她?
哪怕祝遊并不是個妄自菲薄的人,前世在宗門事變之前始終随遇而安,從不在修行之事上鑽牛角尖。
但她十分有自知之明。
她,祝遊,天資平平。
前世在外門混了好些年才突破築基,得以踩着年限的尾巴進入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