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那時她二十六歲,再晚幾年,到了三十再突破的話,會連内門都進不去,隻能安心安意在外門當個教習。
而宗門事變,就在她二十七歲時。
對了,她如今是……
“白溪,今年生辰禮你想要什麼禮物?”
聽到祝遊的問題,白溪啊了一聲,搓搓手,心情振奮,“說起這個,不不不,你不要告訴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的,我們兩個都要保密,這才能有驚喜!”
“哦。”祝遊乖巧點頭。
她與白溪生辰時間相近。
還未到生辰時間,修為是練氣中期,又是郁師姐給她們外門弟子上課的年份。
那麼今年,她是十六歲。
如此,距離滅宗,還有十一年。
而離……郁師姐意外身亡,還有——
“三個!”
進了小飯堂後,白溪撲到打飯口,伸出三個指頭,夾着嗓音,谄媚說道:“阿婆,我要三個雞腿。”
靈食早就售賣而空了,那當然要多吃點别的美食來撫慰下心靈。
飯堂的阿婆手一點也不抖,哐哐哐就将飯碗擂得滿滿的。
輪到了祝遊,她笑容燦爛,聲音飽含尊敬,“婆婆,我要四個。”
她伸出四個指頭。
四年。
離郁師姐去世,隻有四年了。
祝遊端着飽滿的飯碗,與白溪在食堂落座。
她拿起筷子,将雞腿上的肉夾下來。
白溪比她豪放,用術法将手清潔後,拿起來就啃。
“剛才真是吓死我了。”
到了這個時候,白溪又不老實了,喋喋不休的說着八卦,“我看你這模樣,應當是不知道,那位花師姐是郁師姐的頭号仰慕者!”
她用另外一隻手拍拍胸膛,替祝遊驚險,“幸好她沒看見你抱郁師姐那一幕,不然你這藥田拔草一年的懲罰是逃不脫了。”
這件事祝遊确實不知道。
因為她前世與郁師姐算不上相識,隻是弟子們裡曾聽着她光榮事迹中的一個。
後來,也同樣因那場意外,為郁晚雨難過不已。
但此時祝遊并不想關注花師姐。
方才路上,她已想到了自己目前應該做什麼。
不管是練氣期,還是築基期,若直面霜寒派即将遭遇的災禍,她連螳臂當車的螳螂都算不上。
這樣的危險,隻有在宗門内占據着相當重要地位的大能才能想辦法阻止。
比如,掌門。
也比如,月華劍尊。
祝遊隻見過掌門幾次,不知如何讓掌門相信她所言。
而且宗門裡有内奸,若是掌門沒将她當回事,随意将此事透露給了旁人,那她别說拯救霜寒派了,下一個先死的就是她。
如此,祝遊心裡更傾向于找到月華劍尊,前世最後的時間裡,她與月華劍尊朝夕相處,對劍尊有一定的了解。
但是……
“你說的是。”祝遊咽下口中食物,開口說道:“已逃過就不說了,白溪,月華劍尊是不是還未歸宗?”
是的,月華劍尊不愛回門派,祝遊記憶裡,她就短暫回來過兩三次。
這兩三次裡,她還不是次次都見到了劍尊。
“對啊。”白溪吃着東西,含含糊糊說道:“你還沒死心啊。”
她這模樣,祝遊真怕她嗆着,倒了杯茶放過去,“先吃下去再說話。”
白溪十分感激的看她一眼,端起杯子咕噜咕噜一大通喝下去。
“哈!”她順順胸口,說道:“月華劍尊除了對郁師姐動過收徒念頭外,就從未收過弟子。”
白溪很是打量了祝遊幾眼,“雖然我看你哪都好,但我們都還是外門弟子……要不,咱就不想了?”
說完這話後,她怕祝遊受傷,連忙補充道:“明年開春就是外門進内門的比試了,屆時隻要你拿到了好名次,不需達到築基期就能進入内門。
“等你進了内門,雖然拜不成月華劍尊,但内門有好幾位擅長劍的仙君們,都很是厲害呢!”
白溪心道,哪怕當不成親傳弟子,也總比在這外門沒師尊強。
祝遊想聽的就是這試煉消息。
她想進内門。
她前世并不強求進入内門,向白溪打聽月華劍尊的消息,隻是出于劍修對于前輩的景仰。
祝遊記得,前世她抱着磨練的心态參與了這場試煉。
她雖在練劍上勤勉,但終究比不過外門的幾位優秀弟子。
最後拿的是第七名,内門隻收了前三位弟子。
當時她并不失落,隻為感到提升而高興。
但現在,祝遊無法再擁有那麼平和的心态了。
這能從外門晉升入内門的試煉對外門弟子們來說極為重要,十年才會有一次。
如果錯過明年,下一次就來不及了。
祝遊可記得,那黑袍人說,郁師姐天生能辨奸邪。
要是郁師姐沒死,事情的發展很可能會不一樣。
而且,進入内門後,能接觸到月華劍尊的概率雖仍舊小,但比起外門來說,還是高多了。
前世她在外門隻遙遙見過月華劍尊一次。
祝遊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怎麼了?”白溪不明所以,跟着加快,“祝小遊?”
祝遊擡頭,飯已掃空,“我覺得你說的對。”
“從今日開始我要更加勤勉修習,以期進入内門。”
說完這話,她站起身,“你繼續吃,我先走了,等會幫我收一下碗筷,多謝!”
“哎,哎,你等等我,我也去!”
死嘴,快吃啊,白溪胡吃海塞着。
祝遊已迅速前往分配到的小屋。
這提供給外門修士的小房子,兩人一間,中間有隔斷,還算不錯。
她與白溪是舍友。
此時她徑直去自己那側取出練習用的鐵劍。
那玄鐵打造出的劍刃倒映出祝遊的面容。
年幼時慣常帶着的幾分笑意已經收斂殆盡,她清朗的眉眼裡含着看不清楚的壓抑。
忍耐,祝遊。
門内形勢不清,但暫且還不會發生不可挽回的意外。
當務之急,先進入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