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水應該會讓你好受些。”
從山頂處流淌而下的河水碧綠透明,許玉潋坐在岸邊,時不時伸腿踢着水玩。
村民坐在他旁邊翻找着自己背包裡的草藥,“山上的這種花蚊子特别毒,被叮一下包就會很大,癢起來可能一晚上都消不了。”
“這麼嚴重啊。”水花濺起,許玉潋思考了兩秒,把褲腿挽到了大腿處,又問,“那你們在這裡生活會經常被叮嗎?”
村民聞言剛準備說話,結果一擡頭就被那日光下晃眼的白刺到了。
耳根通紅,他趕緊低下頭,“夏天可能被叮得多點吧。最近春夏交接,氣溫比較悶熱潮濕,這些蚊子就又出來了。”
真如村民說的那樣,腳上的包很快就癢了起來。
許玉潋忍不住在水下蹭了蹭,一隻手忽然伸過來抓住了他的腳踝。
青年生得白,就連腳背也是瑩潤如玉的細膩,村民的手一放上去,兩相對比,令他小麥色的皮膚變得更黑了。
不知怎麼的,村民握上去之後就沒有了下一步動作。
大概是被粗糙的繭子磨到了,許玉潋忍不住皺了皺眉,粉潤的指頭都蜷縮在了一起。
下垂的眼尾處染上了點點嫣紅,他難耐地抿住唇肉,因為掙脫不開,隻好和那個村民打商量道,“怎麼了呀?”
“可不可以先放開我,你的手,抓得我……有些難受了。”
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收回手。
村民雙手忍不住蜷縮着,似乎還沒從剛才發生的事情中脫離出來,他說:“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就是想告訴你,你不要去抓蚊子包,容易紅腫,還可能會越來越難受。”
“哦。”許玉潋沒當回事,“你不是說有草藥嗎,一擦就能好,對不對?”
“是,我是那樣和你說了……”
“但是有個草藥我沒找到,這季節現在去找可能也難了。”
村民羞愧地低下了頭,他剛剛還信誓旦旦地跟人說,能幫他止癢,結果現在還沒過幾秒就食言了。
小蝴蝶按了下自己腳上的那兩個包,聲音雀躍,水光映射的日光金燦燦地落在他的眼眸裡,“沒關系呀,你願意帶我來河邊我已經很開心了。”
“你種的花也很好看。”許玉潋看向似乎還沒回過神的村民,問:“剛剛那個地方的花是你種的嗎?很好看。”
聽他這樣誇贊,村民臉上泛起了不明顯的紅色,“對,那片地是我家的。”
“家裡種菜種果樹的地夠多了,空着的那一塊我想着不要浪費,索性就種了花。”
許玉潋抿着唇笑了笑,“你是不是還負責給我們節目組送花呀?我在一個房間裡見過你種的那種鈴蘭,很香。”
村民低着頭摸了一下後腦勺,“對,之前布置房間的時候送過。你覺得好聞就好。”
許玉潋接着問道:“那你們這邊,是不是還有什麼晚上會發光的東西啊?”
等許玉潋把話說完,他才發現村民變得有點怪。
好像有什麼心事一樣,沒有回複他的話,隻是盯着地上被搗爛的草藥汁液出神。
許玉潋移開眼神,狀似什麼都沒發現般地玩着水,“怎麼了?”
“沒有,村子裡應該沒什麼會發光。”村民幹笑了兩聲,“畢竟連燈都經常不亮。”
察覺到對方不想再談論關于光點的話題,抿了抿唇,許玉潋垂下眼睫不再說話。
明明才進入這個副本沒多久,但許玉潋已經遇到了很多他無法理解的事情。
包括這個地方給他帶來的奇怪感覺,還有那些嘉賓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和眼神,他一概不懂。
小蝴蝶在某些層面顯得十分遲鈍,但有時候他又格外敏銳,仿佛是小動物的天性,面對很可能有危險的事物,總是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
河岸邊徹底陷入了一個安靜而又尴尬的氛圍,除了水流聲,便隻剩二人微弱的呼吸。
村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人惹得不開心了。
他從前哪裡遇到過這種問題,身邊大多都是和他一樣的農村男人,每天除了上山砍柴就是下地幹活,什麼時候見過這樣嬌嬌氣氣的小男生。
仿佛自己說話隻要稍微大聲一點,就要把人給弄哭了。
村子裡很少有外來人,所以村民很快就猜到他是跟着那些說是做戀愛節目的人一起來的。
戀愛節目?
他擡頭偷偷去看身旁玩水的青年。
對方還不知道有人在看他,蔥白細嫩的手指捧着臉,擠出一點點臉頰肉,神情懵懂地動着腳尖去逗水裡路過的小魚。
這樣漂亮的人也需要在節目上找對象嗎?
村民想起他剛剛握過的腳踝,那麼細伶伶的一點,用兩指握住還能從旁邊空出不小的縫來,大腿可能還沒有他胳膊粗。
就算是找人談戀愛,也是給人當老婆的那種吧。
估計節目裡,那些男人全部都會選他。
也不怪村民會往這方面想。
他們這些人待在山裡面這麼多年,和外界的接觸除了那些老舊的電子産品,一年也不會出去幾次。
對那種伴侶的事,也隻能通過别人口口相傳的暧昧話語裡提煉出一點點信息。
那些詞,不論當時的村民怎麼想,他都想像不出來會是怎樣的。
可等他見到青年的第一眼開始,那些詞好像就突然活了一樣,每一個都能套入青年的形象,繪聲繪色地在他腦子裡表現出來。
村民思考着找着話題,“好像前幾天,我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明星嗎?”
他對這些是真的沒有什麼概念,已經盡量找了自己知道的最貼近的詞,聽起來仍是有點怪異。
許玉潋被他說的話逗笑了,“我不是明星,我是來這裡拍明星的。”
“哦……”村民傻愣愣地看着他,整個人幾乎從耳根紅到了脖子,還好他膚色很深,躲在樹叢的陰影下,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變化。
“那你呢?”許玉潋眼尾擡着,睨了他一眼,似乎因為之前的事情還有點小脾氣。
村民沒聽懂他的意思,湊近了一點,身上的熱氣跟着帶了過來。
此時時間接近中午,正是熱得很的時候,小蝴蝶不滿,用手潑了點水到他身上,見男人被淋得一個激靈,這才又彎着眼笑了。
他說:“我也沒見過你,之前。你平時也會去那裡澆花嗎?”
村民答他:“不會,隻是偶爾去。”
許玉潋眨着眼看他,村民緊張了一下,改口道:“有空的時候我都會去給花澆水。”
“你要是有喜歡的,我都可以給你房間送。”
摸着腿上的包,許玉潋仿佛随口一問,“那你平時都在幹嘛,都沒有時間澆水,聽起很忙的樣子。”
村民直接回答了他,“我平時都是在幹活。”
“幹活,是在附近的山上幹活嗎?具體是做什麼的呀?”
這次,村民沒有再回答他,他視線落在許玉潋腿上的兩個蚊子包上,“你在這裡等等我。”
“我想起家裡還有另外一種藥膏,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回去拿給你。”
許玉潋看着他匆忙離開的背影,也不知道信了他的話沒有,低着頭把腿上的蚊子包壓出了一個十字架。
【宿主,這樣做會讓你更難受。】
許玉潋停下動作,開口時卻提起了另一件事,“系統,你覺得拍到那種奇怪的東西,我會不會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