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拂去青年眼尾的淚水,看着他逐漸泛紅的耳根,喻期初很善解人意地跳過這個話題。
“怎麼跑河邊來了?”
許玉潋低着頭,神情窘迫,小臉被羞得紅撲撲的,“是出門的路上被花蚊子咬了。”
“他們說,來泡冷水會好受一點。”
話語中下意識地省略掉了遇到的那個村民。
從一開始,許玉潋就知道副本不會簡單。
在昨天直面了突發事件後,他清楚副本的情況比他想象中還要更複雜些。
一想到身邊的每個人都可能是有着主線任務的副本玩家,許玉潋不敢再輕易說出任何完整信息。
好在喻期初沒有察覺他情緒的不對,握着許玉潋的腳踝一轉,兩個已經消了不少的蚊子包就出現在眼前。
有些玫紅色的兩處印記。
看不仔細時,像是别人刻意留下的星星點點的吻痕。
和那兩個牙印一樣礙眼極了。
“我們先回去吧,我房間放着防蚊蟲的藥。”喻期初朝着他伸出手,“潋潋,你還能走嗎?”
許玉潋愣愣地擡起眼簾,就見面前的人一步走近,竟是想直接伸手把他抱起來。他被攬到半空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拒絕對方:“不用了哥哥,我、我還能走路的。”
早就被許玉潋抛之腦後的村民,此時就站在不遠處的山腰上看着他們。
他剛從山頂處跑下來,因為怕青年等急了還特地挑了條最少人走的近路。
越過那些刺叢,他滿身狼狽,本就破舊的衣服沾着野草碎屑,呼吸裡都帶着點鐵鏽味。
要見青年,不能讓他難受。
怔怔地望着許玉潋和男人親密離去的背影,村民手中的瓷罐不知何時捏出了裂痕。
他想,他都還沒能問到名字。
出神地看了很久,直到河水突然變得湍急,浪花拍打石岸,發出的劇烈響聲恍若某種警告。
村民這才猛地回過神,轉身重新朝着山頭走去,回到他應該去的地方。
喻期初是在遊戲快結束的時候離開的。
勝負交由剩下四位嘉賓争奪,他不再掙紮。
回去的路上,他向許玉潋展示了戰果,可惜許玉潋現在對魚還有陰影,看了眼就不說話了。
沒法,喻期初又找青年感興趣的話題聊。
等聊到他公司相關的時候許玉潋才心情轉好。
小臉笑得甜甜的,勾着他的手跟他說真的很喜歡攝影,還誇他公司好厲害。
好哄的小孩。
臨别前,喻期初說:“回去乖乖擦藥,晚些時候我給你送幾個手電來。”
“還有,以後記得離河邊遠點。”
許玉潋彎着眼應了聲好,淺棕剔透的眸子看不出具體情緒。
回了房間,還沒等許玉潋把衣服換好,就聽見一旁的手機不依不饒地響起提示音。
某個圍在他宿主身邊極度渴求關注的小狗。
系統這樣點評道。
……
工作人員住處,一處位置較偏的獨院裡。
空氣裡彌漫着淡淡的藥膏味,許玉潋正褪了鞋褲坐在床上,拿着手機表情為難。
大概是因為他太長時間沒有回複,今天聞修齊的語氣顯而易見地更差了。
十句話裡八句是大長句,還故意提起了推薦信的事。
許玉潋慢吞吞地打字解釋,還沒發過去,對面看見正在輸入中直接撥通了語音。
“現在才知道回複我。”
“你是被謝銳澤給勾住了?還是說謝銳澤給了你什麼好處?”
一接通,聞修齊好像個憋了十年的啞巴今天終于能說話了,一出口說個沒完。
許玉潋覺得他莫名其妙,又不敢直接說出口,細密的羽睫耷拉着。
“我沒有。”
“我隻收了你一個人的好處,你不要那樣想我……”
尾音顫顫,青年輕軟的嗓音通過聽筒傳出來。
聞修齊呼吸都停了幾秒,他甚至能想象出許玉潋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粉色柔軟的唇肉一定被咬得發白。
圓潤白皙的肩頭微微聳起,擡着眼看過來能讓人感覺心髒都發癢。
一個男的,搞什麼?
空氣中沉默了幾秒,似乎意識到話題斷在這太沒氣勢,聞修齊說:“那你今天為什麼不來拍照?”
許玉潋抿了抿唇,“有固定鏡頭的地點一般不需要我。”
“那真是太可惜了,你沒能拍到謝銳澤今天那個狼狽的樣子。”聞修齊語氣裡藏不住的幸災樂禍,“一個遊戲活動,他連第一名都沒拿到。”
聊到這裡,内容其實已經跟最初的目的無關了,聞修齊好像沒有想要繼續追究他不回消息的事情。
許玉潋松了口氣,随口問道:“那第一名是誰呀?”
一秒都沒猶豫,聞修齊坦然公布答案,“是我。”
……
在河邊明明待得不算很久,可除了被河水浸濕的鞋襪,身上穿着的襯衫也有些髒了。
淺色的襯衫濕過汗後貼在身上,隐隐約約地将纖細的身形勾勒出來。
好不容易挂斷了電話,許玉潋扯着衣角正準備換件上衣,沒有刻意上鎖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男人視線落在許玉潋身上,猛地一下就把半開的門給關上了。
關門聲響震耳欲聾,許玉潋聽見後山驚起的鳥叫聲。
他慢半拍地把衣角放回去,神情茫然,“怎麼了?”
說話時,他沒來得及收回的腳尖仍在空中拘謹地蜷縮着,足弓處繃緊的漂亮弧度暈着暧昧模糊的水紅色。
聞修齊不複之前在電話裡的張揚,金發淩亂,像是挂了語音後跑過來的,微重的呼吸都沒平複。
“剛剛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我說我要檢查一下你拍的那些照片合不合格。”
沾在衣服上的汗水都變得冰冷,許玉潋不解地擡頭。
雖然他剛進副本沒多久,很多事情都不夠了解,可他也知道,他能直接通過網絡将那些圖片發給聞修齊。
為什麼還要……要親自過來看?
可能這是他們人類特有的癖好。
許玉潋抿着唇,拿出手機作勢要翻相冊給他看。
“得了,我難道還需要你給我翻?”
聞修齊拿過他的手機,背過身對着他,“換你的衣服去吧。”
“放心,我沒有偷看男人換衣服的癖好。”
他說完,房間内安靜了好一會,随後木質舊床發出了微弱的‘吱呀’聲,應該是青年走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