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秀青和石秀雪差點死了。
若不是西門吹雪的醫術足夠出衆,恐怕她們就要和師父獨孤一鶴一樣,死在山西。
聽到這個消息時,廖清歡剛起床換好衣裳。
他擰着眉,什麼都沒說,于是紅杏便心領神會,便為他遞劍邊細細地講昨夜峨眉四秀和陸小鳳一行人在小酒店的偶遇。
先是他的四位師妹和西門吹雪的對峙,後來又不知從哪冒出來個暗箭傷人的刺客,用毒針刺傷了他的兩位師妹。西門莊主不但善使劍,也善醫,便出手為三師妹和四師妹壓制住了毒性。追着刺客出門外的陸小鳳隻見到了服毒自盡的屍體,身着青衣,腰上也别着令牌,是青衣樓的殺手,但除此之外,似乎所有事都在這裡斷了線索。
廖清歡的眉頭皺得更緊,不得不說,陸小鳳惹上的麻煩,一般都很有趣,隻是對于其他人來說,未免有些無妄之災。他接過自己的劍戴在腰側,劍鞘上的劍穗是宮主親手打的絡子,打的算不上好,他和公子各有一條,底下挂了上好的羊脂白玉。平日裡他很少佩劍出門,就更别提劍穗,但是既然這次是要回南海,便由不得他喜好了。
青衣樓,廖清歡在聽到這裡時,便已猜到是誰動的手。隻可惜上官飛燕機關算盡,也還不是被他點了穴道扔回霍天青的珠光寶氣閣?
不過也還好不是她親自出手,畢竟上官飛燕那根珠钗上的毒,可是那位姥姥贈的見面禮。雖算不得見血封喉,也稱得上神仙難救。
門外端來早膳的侍女看着穿戴整齊的公子,一時間進退兩難。廖清歡擺擺手叫她進門,然後回過頭催促道,“繼續。”
紅杏有些為難,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沒有說。
廖清歡把劍解下來放到桌上,昨夜他忘了吩咐下人不必準備今日的早膳,現在時間又還早,吃個早飯總沒什麼。侍女腳步輕巧,把廚子特意熬得稠稠的米粥端上桌,搭配山西的餅子,又脆又香。
他用勺子在粥碗裡轉了轉,熱騰騰的氣散出來,“珠光寶氣閣那邊……什麼都沒有發生?”
紅杏這才想起還有這事,趕忙解釋道:“珠光寶氣閣那邊,霍總管一直在閻老闆的靈堂等人,我們的人隻見到陸公子進去了約莫一炷香時間,再之後就沒有消息了。”
再之後陸小鳳應該是來了這裡,做了他家的梁上君子。
廖清歡想。昨夜他們聊了很多,但現在看來還是不夠。
見桌上的膳食已用得七七八八,他擡手叫人去馬廄裡挑匹好馬,在離開山西之前,他要和陸小鳳再見一面。
負責看馬的侍從很快便牽來一匹威風凜凜的黑馬,鼻子裡呼出熱氣,眼神也很兇惡,一看就脾氣不好。
之前好像沒見過這匹馬,他有些遲疑地看過去。
仆從也不是他熟悉的臉孔,說話有點慢慢吞吞,他輕輕拍了拍馬背,說這是公子新買來的好馬,叫墨雪。
墨雪,名字聽起來倒很文雅。廖清歡沒有再問,既然是公子的決定,他隻要遵從便是。
墨雪又不屑的噴了噴氣。
廖清歡腰上配着劍,這馬看起來又野性難馴,他幹脆解下佩劍,先翻身上馬,握緊缰繩,馭馬在院子裡先轉兩圈。他上馬的動作很漂亮,隻是還沒在馬背上坐穩,身下的馬就左右擺着腦袋在原地轉圈,看樣子對有人騎在身上不太滿意。隻可惜廖清歡騎過的馬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再烈性子的馬在他手下也難撐過半炷香。
臨出門前,紅杏像是想起什麼般,走進看門人的屋子,出來時手上捧着他昨夜遺落在珠光寶氣閣的面具。
“昨夜送上官姑娘回去的時候,半路遇見了珠光寶氣閣的人,”紅杏雙手把面具遞上去,“他們便順道取回來了。”
他都差點忘了這個。廖清歡揚揚眉,他和陸小鳳、霍天青都已見過面,這張面具不戴也沒什麼要緊。但是——他接過面具,熟練地扣回臉上,輕輕一夾馬腹,墨雪便一下子蹿了出去。
“叫她們都準備一下吧。”他說。
望着公子離去的背影,紅杏默然半晌。
“紅杏姐?”
“把東西都收拾收拾。”紅杏動作麻利,“公子要回南海了。”
陸小鳳住的地方離珠光寶氣閣不遠也不近,昨夜他回到這裡時已是後半夜,隻草草收拾了一下就躺在了床上,因此在他醒來時,便又見到了在别人屋裡喝茶的人。甚至人還是那一位。
“廖兄弟。”他坐起身來,有些慶幸自己昨夜沒脫外衣。
廖清歡還在慢悠悠品他的茶,“陸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甚至他臉上的面具也還牢牢粘在臉上。
陸小鳳走下床,拍拍外衫的下擺,坐到廖清歡的身側,提起桌上的茶壺為自己也倒了一杯,“還不錯,那廖兄弟呢?”
廖清歡道:“恐怕不如陸公子。”
陸小鳳咳嗽兩聲,廖清歡應該不是來為自己打擾他睡覺找麻煩的吧?
廖清歡顯然沒這麼無聊,見陸小鳳已喝完手上那杯,便又添了些新的進去。他的動作很慢,在陸小鳳看來每個動作都意有所指,“所以在下才這麼早便來這裡找陸公子,不知陸公子可否有閑暇聽在下一言?”
陸小鳳咽下這第二杯茶:“請講。”
廖清歡又提起茶壺,想為他添添茶水,陸小鳳連連擺手說要是酒就算了,隻喝茶他可喝不了這麼多。可廖清歡還是為他倒滿了這一杯,“不知陸公子對想殺閻老闆的那個女人了解多少?”
陸小鳳,陸小鳳啞口無言,他總不能說了解到了床上。
但昨日的事,似乎又很有必要解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