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清歡明白,當一個女人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她想問自然不隻是畫冊上的美人美不美,而是那美人與她相比誰更勝一分。
于是廖清歡鎮定地又把手中的畫冊翻過幾頁,似在仔細端詳,而後才答道:“不若您之華也。”
石觀音笑了,對這個回答她當然再滿意不過。
隻可惜這本畫冊上的人物現在已換成了二林之流,要是天地雙靈也在上面,她一定會更高興。
但是——
“那公子可願替我劃了她們的臉?”
——她還是不喜歡有長着這樣的臉的女人活在世上!
石觀音笑意盈盈,語調好似隻是在同情人談天般溫柔缱绻。
廖清歡也笑了。
“夫人,嫉妒本就是美人最不該有的感情,若是有了,美人便不再像過去那般美麗了,您是不會的,對嗎?”
這完全是在激怒石觀音!
畢竟石觀音和秋靈素之間的那些所謂的秘密,對于一個做情報生意的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果然!
石觀音的臉已完全陰了下來,眼角眉梢都沁出冷意。
“廖公子。”
她的聲音還是很輕,還是很柔,還是那種男人很難拒絕的美。
但廖清歡在她面前,已算不得男人了。
她隻輕輕向前踏出了一步,下一瞬間她的手便化為利刃像他襲來。
廖清歡沒戴面具,自然也不可能帶劍,他的手頭什麼都沒有,除了頭上還未解下的發簪。
石觀音的動作很快,廖清歡來不及思考,反應過來時,已從頭上取下了發簪,像用劍一樣抵在了石觀音的腕間。
于是石觀音的手便恰恰停在離他的脖頸不到一寸的位置。
石觀音收回了手。
“公子的劍法倒是不錯!”
廖清歡也把發簪簪回頭上,“石夫人謬贊了,在下隻是個普通劍客罷了。”
普通劍客?她可不認為一個普通劍客能擋下那種速度的一招。
她眉頭微蹙,便可引得無數男人趨之若鹜向她奔來,隻可惜廖清歡對她的美向來視若無睹。
于是廖清歡道:“夫人若再無他事,那在下便先行離開了。”
石觀音垂下了眼。
廖清歡忽地明白了為什麼眼前的女人會被稱為觀音娘娘。
這個女人本身已美得驚人,但當她垂眼看人,臉上不做任何表情,隻是靜靜地,靜靜地凝視時,便像是真的觀音娘娘了。
她道:“慢着!”
于是廖清歡便停下。
石觀音倏地向前,從他頭上摘下了方才還被用來同她對峙的發簪,同時也勾下了發帶,廖清歡的頭上這下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他的一頭烏發輕輕滑落下來。
那發簪隻是再普通不過的銀制,甚至是廖清歡入沙漠前才在蘭州新買,除了确實是他的貼身之物外,什麼都不是。
但石觀音卻嫣然一笑,手中把玩這那支銀簪:“公子總不會叫我空手而歸罷?”
“若是夫人喜歡,等在下回蘭州時,便叫人再送來些。”廖清歡從她手裡把發簪取回,指尖輕輕用力便斷成兩截,“隻是這個就不必了。”
他推開門,走了出去,不再注意身後一口銀牙都快要咬碎的女人。
“你還活着。”
廖清歡停下腳步。
石觀音的屋子離他的房間雖然需要繞很多路,但距離并不遠,他隻走了四分之一炷香的時間,便回到了房間門口。
他的房間門口站着一個人。一個在夜裡愈顯風骨的女人。
“曲姑娘。”
曲無容抱着劍,靜靜地望着他。
她話裡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廖清歡也已明白她在說什麼。
他在這個時候回房間,便不可能同她師父有什麼首尾,而石觀音此人,又幾乎不曾在男人身上受挫。
他怎麼能毫發未損地回到這裡呢?曲無容很好奇。
廖清歡輕笑一聲,曲無容到底還是未經曆過情愛的年輕女子,不懂男人,也不懂像石觀音這樣的女人。
“曲姑娘,天色已晚,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罷。隻是,在下和夫人之間的事,還望你保守秘密。”
曲無容沒有回話,隻是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地離去。
廖清歡回到房中,他知道,曲無容什麼都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