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樂之星？他當然知道什麼是極樂之星！

他現在終于明白為何石觀音昨日清晨會匆匆離去——

當一個人，終于得到追尋已久的寶物的消息時，自然不會等到日上三竿再出發。

她一定走的很急，很快，生怕去晚一步被人中途截胡。

廖清歡被天氣折磨的心情終于好了起來，他的笑容也比最開始時要真心實意得多。

他将視線移到楚留香身上。

在沙漠裡行走多日的人自然比不過昨夜還在溫暖舒适的屋子裡待着的他，楚留香現在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傳聞中的香帥，甚至他身上也沒有那股郁金花的香氣——

但廖清歡明白，若這世上還有一人能和石觀音一較高下，除去那些不會輕易出山的老前輩外，或許唯有楚留香能夠做到。

“香帥可否聽我一言？”

楚留香不知道為什麼廖清歡不回答姬冰雁的問題，反而過來問他，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自然可以。”

“若有一日，你不得不和觀音娘娘對上，還望不要憐香惜玉。”廖清歡的聲音明明就在耳旁，但楚留香總覺得這聲音很遠。

——“一個玉作的美人，隻要碎了，便什麼都不是了。”

直到深夜，說話的人也已離去很久很久，楚留香都沒明白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看向身邊若有所思的姬冰雁，和一頭霧水隻知道又有水可以撐過一夜的胡鐵花，輕輕歎了口氣。

隻能寄希望于在見到觀音娘娘之前能搞明白了。

在沙漠的一夜，又過去了。

另一邊，和楚留香一行人分别的廖清歡，終于意識到若沒有一匹駱駝，他恐怕永遠也出不了沙漠。

可駱駝又在哪裡呢？

——自然在有駱駝的人手裡。

廖清歡沒有再尋找合适過夜的沙丘，而是幹脆去找了一夥沙匪，向他們“買”了一匹新駱駝。

新駱駝沒有他在蘭州買的那匹高大，但同樣走得很穩，也能辨認方向，他們走了兩日，便回到了有人居住的邊陲小鎮。

這裡有喝酒吃肉的男人，也有精打細算的老闆娘，但廖清歡的注意力還是全被一對夫妻吸引了過去。

這對夫妻在如此空曠無人的小店裡，也依舊坐在一起，可見感情之好。

夫妻中的女子，眉眼如畫，一雙彎彎的柳葉眉更是精緻可愛。而男子，甚至還是個少年，相貌也相當出衆。

這樣的一對夫妻，若是當地人，怎麼可能會默默無名？

因此廖清歡剛在店内坐下，便猜到他們一定是外地人。

而會來這座小鎮的外地人，無一例外，都是為了前往不遠處的沙漠。

這本也沒什麼難得。

可是，當廖清歡發現那雙柳葉眉竟是畫出來的時候，一切都不同了。

他和無花相識很早，甚至早過楚留香，而在公子剛同意與無花合作時，他們還不清楚無花是石觀音的兒子，無花自然也不會向他們提起。

他們知曉這件事，正是因為無花身邊出現了一個女人，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妙僧身邊的女人。

而那個女人，恰恰也有一雙畫得很好看的眉。

女人畫眉本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若是這個女人是因為本身沒有眉毛才畫眉的話，那便十分少見了。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那個女人的名字——

正是無眉。

許是廖清歡看得有些久了，畫着眉的女子也向他這邊看來。

“無眉？”

她的丈夫并未覺察他的目光，顯然，這對夫妻中，是妻子的武功更高一些。

無容、無眉、無花，不知石夫人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兒子被起了無花這樣的法号，在為徒弟取名時才選了同樣的“無”字。

廖清歡舉起酒杯，向那邊笑了笑，而後仰頭飲下。

又或者，無容和無眉這兩個名字，便已是石觀音對她們的懲罰了。

這杯之後，廖清歡從善如流地收回目光，而名為無眉的女子也再未關心這邊。

直到這對夫妻相攜向店外走去，他們都沒有半點交流。

隻是——

這酒大約是不能喝了。

廖清歡看着被“無眉”臨走前遠遠彈入了些粉末的酒杯，轉身向老闆娘又新要了一壺酒。

這可是他從沙漠出來後的第一頓酒，自然要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