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不是很好,路途也實在遙遠,坐了一路的車,我很累。
打完電話發完消息給父親和老師請完周一周二兩天的假,我簡直疲憊地馬上就要死去了。
但我還是提着行李箱就往以前看海的地方走去。
滾輪在路面上發出不小的噪音,街道上跑動的人朝我投來視線後又漠不關心地移開。
我拐到隐蔽的小路上,熟悉的方向,熟悉的道路,隻是長出了一些稀稀疏疏的雜草。
刺刺喇喇地從小腿和腳踝上劃過,帶來細密的癢,我撥開黏在嘴唇上的發絲,費力地拽着卡在石子裡的行李箱。
我不管,我要看海。
降次元這種事情的打擊還是出乎意料的大,我需要更直觀,更猛烈的撫慰來平複内心激蕩起的情感。
黢黑的陰雨逼成一條線,緩慢地湊近海天相接的地方。
海鷗扯着嗓子在天空盤旋,拍打翅膀的頻率随着風的狂躁不斷加快,我的頭發和這聲音一同奏和,無節奏而摸不着規律,在我臉上拍下又跑開。
倒也說不上疼。
我立起腳後跟,啪嗒一下把鞋子脫下來拿在右手裡,穿着過膝襪走在堤壩上,細碎的小石子硌在腳底,海浪拍打濺起的浪花落在白色的織物上,暈開點點黑色的圓印。
我搖搖晃晃地前行,看着未落的雨,開始低低地哼唱。
“耳を澄ませて”
(那無名之花的細語)
“あなたの胸に”
(輕輕貼近)
“そっと寄り添う”
(你的胸口)
“朝陽の色に”
(綻放出如朝陽顔色般)
“咲いた花びら”
(鮮豔的花瓣)
“まだ見ぬ世界”
(仍舊還看不到這世界)
“何を夢見る……”
(又能幻想什麼呢)
斷斷續續,曲不成曲,調不成調。
淚水黏成一道在臉上滑落,但我的嗓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清脆圓潤,沒有痛苦着的人該有的重鼻音和滞澀。
太荒謬了吧。
這究竟有什麼意義。
我一直以為我不會陷入什麼證明自己存在的哲學陷阱,我本以為我是閉上眼睛,挺直脊背在黑暗的下雨天裡一直行走,但我原來隻是在自欺欺人。
身着喪葬的黑衣,跌坐在一片柔軟的潔白裡,沒有聲音,沒有風的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