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上吊着的水晶燈金碧輝煌,光芒璀璨着被晶體分割,朝四下投射而去。我看着香槟塔金黃的酒液微微搖晃,杯壁上扭曲折射出附近賓客交談的臉。
我有點想念北海道的海岸。
腳底下踩着的小高跟總是折磨着我,我左右看了看發現沒幾個人坐着的,也不想成為那個鶴立雞群的人,隻能默默把重心從左腳換到右腳,接着在角落站下去。
我側頭瞥了眼旁邊的露台,樓下小孩打鬧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跟台上講話的人的聲音融合在一起。
那是哪一支的人來着?我在腦海裡搜索一圈隻記得好像是天島美緒某個手裡有點實權的伯父,具體名字記不太清。
無趣。
我混在人群中附和地鼓掌,旁邊女眷交談的内容順着風傳到我耳邊。
“……産地……”
“……成交。”
又是什麼打人情牌談合同的事,我悄沒聲地順着牆壁摸到側門,灰馬甲的侍從端着酒水盤從我身邊經過,廳内已經響起了舒緩的音樂。
我弓起身子輕輕推門,從縫隙裡溜了出去。
鞋跟陷在柔軟的長毛毯裡,我穩住有點失衡的小腿,熟練地繞過曲折的走廊和入口,然後腳步停在最偏遠的休息室門口。
我溜号來這裡不是一次兩次了。
門剛被推開一條縫隙,就有人聲順着從裡面傳出。
“是的,祖父。”
“我知道了。”
我與裡面剛轉身的男生面面相觑,他左手拿着手機正在打電話,右手無意識地扯着窗邊的絨布窗簾。
那微微搖晃的流蘇宛如我此刻的内心。
他顯然也很詫異,但随即沉穩地向我點頭示意,禮貌地側過身。
為什麼會在這裡遇見真田弦一郎啊!?
……哦,他家是什麼警視廳總監好像。
我故作淡定地朝他點點頭,然後腳步輕快地朝房間的另一邊走去,拿起休息椅上挂着的毛毯我又立馬背對着他離開房間。
“咔哒。”
阖門的聲音清脆,短促。
我在心底哀嚎:這倒黴催的!
*
在宴客的宅院内轉來轉去,到處都是人,随時都會有認識的不認識的見過的沒見過的面孔從角落裡出現,我揉揉假笑打招呼已經僵了的臉,随手把披在身上的毯子放在走廊的置物桌上,再一次踢踏着鞋子走進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