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鐘慢拖着調子把喻蔚往樓上推,喻蔚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繼續往下說,歎了口氣上樓去了。
溫烨擡眼盯着他,盯到鐘慢笑着想要調侃兩句的時候,他卻又收回目光,沒理後面那人,徑直回了宿舍。
二樓觀測室。
黃保川打着哈欠,趴在桌子上念叨:“隊長,都選完了我可以回去嗎?剛剛來之前我排37,今晚準備沖30的。”
秦洱看向阮庭聲,問:“你呢?”
阮庭聲面無表情,指甲蓋往手掌心裡嵌了嵌:“回去直播。”
“還差幾個小時?”
“……24。”
秦洱挑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俱樂部直播合同好像是35個小時,不算今天,這個月還剩下三天?”
黃保川在一旁比了個大拇指。
阮庭聲張了張嘴想要據理力争,但奈何他的确拖延得毫無道理,于是隻能坐在椅子上假裝耳聾。
“他一直都這樣,不到火燒眉毛了不會動。”一旁的宋知禾翻着手機落進下石,“剛剛喻蔚把溫烨和鐘慢的資料發我了,我得回去整理整理發給老闆那邊拟合約。秦神,那我就帶寶钏先回去了。”
“我也回去!”阮庭聲聞言瞬間耳朵不聾嗓子也不啞了。
宋知禾看着他,隻覺得莫名其妙:“回去就回去,你喊那麼大聲幹嘛?”
說完拍了拍黃保川的肩:“走了。”
阮庭聲起身正準備跟他們一起離開,卻不料被秦洱扯住了衣角。
他挑眉看回去。
秦洱輕笑:“你不會把我鎖在外面吧?”
對面那人欲言又止:“……怎麼可能。而且宋知禾那裡不是有備用鑰匙?”
實話實說,他的确不想和秦洱住一間房,生怕自己那天一個想不通,把這人從睡夢裡揪出來套着被子再揍一頓。
但秦洱受傷是小,他被禁賽是大。
“好。”秦洱答應了一聲,手卻沒放開。
看着快到門口的宋知禾和黃保川,阮庭聲咬着牙低聲道:“我走了!”
語罷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沒扯出來。
秦洱看着他垂着眼皮略帶惱意的臉,目光沉靜,手指卻倏地一松。
“别直播太晚,早點睡。”
阮庭聲頓了頓,張開嘴卻隻從喉嚨裡滾出一聲悶悶的“哦”,便轉身離開了觀測室。
三年後重回故地,當初的一切秦洱隻當無事發生,如往常一般和他插科打诨,但阮庭聲卻做不到。
自秦洱離開以後,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學會不再對任何人産生依賴。
阮庭聲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恨秦洱,他隻為在秦洱心中自己其實沒那麼重要而感到難過。
這種難過一開始表現為極其強烈的鬥志,迫切地驅使着他長大,驅使着他不斷向秦洱證明自己的能力、告訴他當初選擇背叛承諾是多麼錯誤的行為。
可漸漸的,當他憑借自己的實力站上最大的舞台時,阮庭聲卻突然了悟,如果在秦洱身邊,他也許永遠到不了這樣的高度。
秦洱對他太好了,好到讓他不自覺沉溺在其中,而忘記了自己當初選擇電競的初心從來都不是因為某一個人。
阮庭聲同宋知禾他們一起出的青訓樓,耳邊聽着經理反複叮囑。
先是直播注意别讓黃保川露面,再是平時排位多和兩個小孩兒一起練練配合,然後……然後什麼?
他擡頭,月朗星稀。
二樓觀測室的窗簾被拉開,看不見人影,隻有白熾燈光在夜色中吟詠疲憊。
阮庭聲回頭
宋知禾那句“和秦神好好相處”的唠叨與黃保川突如其來的“經理晚上有夜宵嗎”重合,他心裡卻隻生出一個念頭——
明天是嶄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