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鴨被師傅現場切好端給衆人時,宋知禾也回來了。
這人顯然去洗手間洗了個臉,順便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進來的時候整個人依舊容光煥發,職業素養滿分。
“經理快來坐!”黃保川見他推門便立馬站起身招呼。
宋知禾受寵若驚,被他推到對面的位置坐下,面前是一大盤切好的烤鴨肉。
他面前這盤比在場所有人都多。
“這是……”
黃保川不好意思地站在旁邊:“經理你吃!以後很多事情都要麻煩經理了。”
保川就是天使!
宋知禾感動地望着他。
一旁的阮庭聲别别扭扭倒上酒放在他面前,秦洱笑道:“宋經理随便喝,回去我可以開車。”
宋知禾從來都覺得自己淚點高,此時卻也不由哽咽,吸了吸鼻子道:“喝!都喝!不醉不歸!”
酒樓二層包廂。
宋知禾環着黃保川的肩,裝滿葡萄酒的兩隻玻璃杯碰了一下,宋知禾一飲而盡,顯然醉得不輕。
“寶钏!你知道嗎!我相親又黃了,又黃了!人家嫌我985畢業不幹正事兒,天天給一群小屁孩兒當保姆!”宋知禾打了個嗝繼續哭訴,“我現在都快奔三了,還一事無成……我的理想,在被王安徐這家夥騙來這裡的時候,就已經沒了……沒了!”
秦洱湊到阮庭聲身邊問:“王安徐是誰?”
阮庭聲酒量本就不好,但黃保川那事兒他也有責任,出于愧疚紅的白的陪宋知禾喝了好幾杯。
“王安徐是誰。”阮庭聲跟着他念了一遍,“傻逼教練。”
聽上去怨氣不小。
“他做了什麼?”秦洱看着阮庭聲毫無醉意的臉,又問了一句。
“他做了什麼。”阮庭聲皺着眉頭,“他、他不讓我吃錢!射手不吃錢,怎麼玩!”
秦洱失笑,聲音輕緩:“要是我也不讓你吃錢,你是不是也要罵我?”
這次阮庭聲沒跟着複述,過了好久,久到秦洱以為他不會回答了,才聽他說:
“隊長不會的。隊長說過,他什麼都可以給我。”
這聲音像一根尖刺紮在秦洱心裡,和三年前那個握着拳頭卻沒舍得打在他臉上,一遍又一遍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的少年融在一起。
他對所有人都寬容,唯獨對阮庭聲,固執又自私。
頃刻間,一時興起的逗弄心思熄了火。
回程的時候薛煜和秦洱一人扶一個,溫烨和鐘慢也都被宋知禾勸着喝了酒,此時正懵懵地跟在他們身後亦步亦趨。
薛煜将黃保川和宋知禾塞到了後座,自己則是坐在黃保川身旁押着他的手,免得後者撒起酒瘋來撞上車頂。
至于宋知禾,一沾上皮座便沉沉睡去了。
秦洱無奈看向跟在自己身後一路走到駕駛座的人:“庭聲,你坐旁邊。”
阮庭聲站着沒動。秦洱歎息,隻好帶着他去副駕駛坐好。
“秦洱,這家夥醉了一直是這樣的嗎?”薛煜聲音從後座傳來,明顯有些隐忍。
秦洱給阮庭聲扣着安全帶,後者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不言不語。這人喝醉了反應會慢無數拍,顯得有點呆。
“嗯,他酒量不行,喝一點就容易上頭,”秦洱悄悄捏了捏阮庭聲臉側的碎發,“但是酒品挺好,聽話不鬧騰。”
薛煜的呼吸一頓,閉了閉眼,把手腳并用纏着他的黃保川往旁邊扒拉開一點:“我是說黃保川!”
秦洱坐回駕駛座,透過反光鏡往後看了一眼,笑道:“保川不一直是這樣?以前隻有庭聲喝醉的時候,才會允許保川貼着他。”
薛煜:“……”
誰問你阮庭聲了啊!
回到基地後,可憐的宋經理被幾個不負責任的家夥扔在了沙發上,口袋裡手機止不住地響。
宋知禾被吵得煩,索性直接關機扔到一邊,翻了個身又重新進入夢鄉。
黃保川被薛煜一路黑着臉扛進房間,在自家頂頭上司肩上也不老實,揮着手嘴上叨叨不停。
“看我螺旋斬!霹靂斬!宇宙無敵360度空翻斬!小小射手,可笑可笑……敢吃老子的野……看老子不——唔!”
薛煜實在受不了,換了個姿勢把人抱起來,将黃保川的頭往肩上一按:“閉嘴!再吵我先把你斬了。”
相比起咋咋呼呼的黃保川,自己身後這個就乖巧多了。可秦洱知道,乖巧隻是表象,阮庭聲沒醉的時候就是一頭倔驢,現在醉了隻會更倔。
“先睡一覺好不好?”秦洱關上房門,輕輕捏了捏阮庭聲耳尖,趁着人家不清醒悄無聲息地占便宜。
這小孩兒三年前還比自己矮一大截,現在都快差不多高了。
長得真快啊……
“我不想走。”
秦洱扶着他往床邊走的步子一頓,阮庭聲看他的目光沉靜,不知是醉了還是醒着。
“睡一覺而已,不走。”
後者點點頭,乖乖脫了鞋襪,把自己圈回被窩裡,閉上眼。
秦洱看了眼時間,起身躺在了阮庭聲旁邊的另一張床上,兩床之間隔着兩個瑜伽墊的距離,不遠卻也不算太近。
盡管阮庭聲今早起床時動作輕緩,但良久沒和人同屋而眠的他還是被擾醒了,加上昨晚還熬了個大夜,此時本就困得不行。
他聽着身旁因着距離而若有若無的呼吸聲,也慢慢陷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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