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府衆人出發後,雨昕就成了府裡最大的主子,連留下的幾個姨娘都要往後排。因此實際上,雨昕在府裡的生活比他們走之前還要好一些。
領月例的時候不再被為難,午膳總是第一個送到。連點心也是新蒸好的,每天各種新鮮花樣。
雨昕算是明白為什麼紀夫人她們那些内宅女人要鬥來鬥去的了,這生活品質确實不一樣。
“挽春,東西準備好了嗎?”
雨昕放下手裡的茶問了一句。
“小姐,都準備好了,隻是……”
“你擔心我出府會被李媽媽發現?”
雨昕朝着憂心忡忡的挽春一笑:
“她巴不得我就待在院子裡一輩子都不出現呢,你就說我風寒未愈需要靜養,她不會進來的。”
挽春遲疑着點了點頭。
……
京城的一家酒樓内。
褚鶴剛參加完一個聚會,正笑眯眯地拱手跟權貴子弟們告别。
他的地位最低,有時要留到最後走,把恭敬的樣子做足了。
等送最後幾個公子哥上了馬車,褚鶴面上笑意未散,眼裡卻已充滿了算計。
貴族子弟……又怎麼樣?剛剛席間他無形把話題往自己需要的方向引,旁敲側擊地對上頭那些勳貴的心思又做了進一步了解。
家裡滿門清流的王家小公子本和三皇子私交甚好,但最近已經數日未和三皇子約着喝酒了;穆将軍的嫡子穆小将軍前幾日與太子一見如故,言語間無意對太子有推崇;郭家的公子一向溫文爾雅,也不吭聲,一個人在角落裡喝悶酒,想想最近發生的事……估計是和李家小姐的婚事出了岔子。
這些世家大族個個都能感覺到京城最近的煙波詭谲,并且幾乎全都做出了對應的反應。
說到底,這些家族能這麼多年屹立不倒,不光是因為底氣,這些當家人也沒有幾個是草包。
但隻要他們存在,就壟斷了大部分的财富地位,沒有背景的人就很難憑本事接近權力的中心。
褚鶴垂眼掩去眼中的不平和野心,整了整衣袖剛邁出一步,就聽見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褚鶴一愣,回頭。
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大漢一臉不懷好意地站在一樓大廳中,他面前是被掀翻的桌子,湯湯水水混着碗碟碎片灑了一地。
周圍的客人不免受到波及,一時間都被吓住了。
“掌櫃的呢?我是專門來吃蔡大廚的蜜醬脆鴨的,可是今日這道菜分明不是他做的!”
菜肴都被掀翻在了地上,那道菜究竟是不是姓蔡的廚師做的也無從考證——也沒必要考證,這樣的态度一看就是來找茬的。
作為開在京城的大酒樓,背後一定有靠山撐着,而這個大漢如此有恃無恐,肯定也是受人指使。換句話說,這隻是一個勢力給另一個勢力的小小的挑釁,在場的都是炮灰。
所以酒樓掌櫃也并沒有慌亂,剛出現的面容普通的中年人隻是拱了拱手,有禮又清晰地開口:
“這道菜絕對是出自蔡師傅之手,閣下不要多疑了。”
言下之意不要找茬瞎掰了。
“哼,這道菜的醬汁是蔡大廚秘制,味道我還是記得的,今日味道發酸,也不如平時的香,擺明了是在诓我錢财!”
大漢說的話雖然有理有據,但說話間又拿起旁邊桌子的一個茶杯砸了下去,碎片在地上迸裂開來,讓人十分不喜。
掌櫃的皺了皺眉正欲再說,隻聽大漢身側一個清朗的女聲響起:
“就算這菜真的不是蔡大廚做的,你大可叫小二請掌櫃的來問問就是。如今酒樓幾十個人在這裡看你唾沫四濺……你賠我們飯錢嗎?”
唾沫星子噴到飯裡了?
大漢周圍幾桌正看熱鬧的客人一愣,才反應過來地上的湯湯水水被掀翻的時候可能都濺了幾滴到自己這桌菜裡,心情立刻變得很微妙,看向大漢的眼神都變得不善起來。離得遠的人倒是有些慶幸,不過本來也對大漢的态度有些看不慣,這會兒也開始跟着指責起來。
“對啊,你好好說話,掀桌子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