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昕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自己在一片雪白的幻境中,四周什麼都沒有,是漫無邊際令人心慌的空茫。
不知走了多久,周圍的景色逐漸有了實體,變成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雪地裡靜靜站着一個颀長的身影,白袍與雪花融為一體,一頭墨發披散在身後,看着某個方向出神。
雨昕努力走近了些,愣住了:
“……臨淵?”
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臨淵。
臨淵好像沒有看見她,微蹙着眉看着遠處。去掉了所有的僞裝和攻擊性,臨淵看起來就像冰雪雕刻而成的谪仙,美麗卻易碎。他眉宇間有淡淡的愁緒,讓人看了也不禁跟着難過起來。
他不知在這裡伫立了多久,冰雕一樣快要和周圍的白雪融為一體。
就在雨昕踩着及膝深的雪努力靠近的時候,臨淵突然動了。
臨淵向着他望的方向動身走去。他步伐穩健,甚至有些急促。
雨昕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很沉重,那些術法都失靈了,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臨淵往前走,自己卻很難移動,叫他也聽不見。
臨淵走得越來越快,逐漸跑起來,在樹枝的掩映間變成了一隻通體雪白的白狐,身後有九條長尾,奔跑得敏捷靈活。
雨昕停下來了,她漸漸意識到這些都不是真的,于是在原地看着臨淵。
化為白狐的臨淵在追趕什麼東西,越來越近了。似乎是一個黃色的光球,散發着暖洋洋的光。
仔細看,光球裡閃現着一幕幕的畫面,都是唐沅沅各種時期的影像,其中大部分都跟展恒一起。
白狐不知疲倦地奮力追逐着這冰天雪地裡唯一的暖色,就在快要追上時,天空突然降下來一道驚雷。
雨昕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刺目的電光過後,原地是躺在血泊中的白狐。
但她什麼都做不了,隻能遠遠看着那隻白狐奄奄一息。
她隐約明悟了——這個便是她的心魔。
修道之路上有很多瓶頸和阻礙,心魔便是其中之一。雨昕來到這個世界就是想改變臨淵慘死的結局,所以反映到她現在的身份上之後這件事就變成了她需要突破的心魔。
想要在修行上更進一步,就必須改變這段劇情。
從夢裡醒來,雨昕心情有些沉重。
原劇情裡臨淵是為了保護男女主抗的天雷,因為男女主在蓬萊不小心破開了大妖饕餮的封印,天界要降下天雷懲罰。
雨昕不能破壞主線劇情,所以封印還是得解,天雷還是得劈。
下樓和男女主打了聲招呼,雨昕決定去跟臨淵道個别。
站到了倚翠樓二樓窗戶旁的房檐上,雨昕難得有點躊躇。
不過還沒等她猶豫,面前的窗戶突然打開,雨昕被一股大力一推,整個人就栽了進去。
撲倒在房間裡的紅木地闆上,雨昕栽得眼前冒出四五顆星星。
“找我什麼事?”
臨淵卧在床上手裡拿着本書,眼波掃向她。
“哎呦……”雨昕故意捂着腦袋眼淚汪汪地看着他。
臨淵看起來心情不錯,嗤笑一聲:
“你連隐身符都忘了貼,看來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雨昕一愣。她本以為臨淵拉她進來又是在整她,沒想到……果然是個傲嬌。
“沒什麼,我就是來跟你道個别。”雨昕順勢盤腿在原地坐好,“我決定跟展恒他們一起去蓬萊。”
“展恒?”臨淵眼裡的笑意消失了,直接忽略了“他們”兩個字,語氣驟然冷下來,“你也要跟他走?”
“诶?”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臨淵冷靜下來,隻是眼裡的情緒還是很不善,開口趕人:
“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雨昕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在臨淵把她丢出去之前趕快開口解釋,“我去蓬萊是因為修煉上的需要,隻是恰好碰到了他們兩個不是為了跟着展恒啊我跟他又不熟……”
“修煉上的需要?”
“對啊,”雨昕急忙點頭,“我師父幫我算過,我在那裡有很重要的劫要曆,必須去一趟的。”
這話半真半假,雨昕現在演戲說謊的技能已經爐火純青,臨淵也看不出什麼破綻來。
相信了她的說辭,臨淵知道自己理虧,态度難得柔和了些:
“之前給你那件道袍呢?怎麼說也是我身上的東西,當件防禦法器用,比一般法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