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宇宙阖了阖眼,像是問顧君生,又像是說給自己聽:“你真的不記得昨天發生的事了?”
……沉默。
顧君生沒有回話,預料之中的。
附近綠化帶的草香像是在安撫紀宇宙低落的心情,他側頭再看回顧君生,似乎是想再仔細描摹描摹對方的睡顔,卻發現顧君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
他的眼睛在路燈下亮亮的,視線停在某處,眼底燃燒着比淺水窪中的火花更盛的東西。
紀宇宙隻覺得他的目光很燙。
燙得他的心也随之升溫雀躍。
那雙眼睛怎麼可以這樣!
侵略、溫柔、性感這些勉勉能想到的形容詞都在包含其中,像是在蠱惑紀宇宙全身的細胞偎貼靠近。
此時此刻此地,隻有他們兩人相依相偎,沒有任何人打擾。
紀宇宙感覺自己也跟着醉了。
他好想看到眼前這人因為自己而丢掉所有的矜持、理性,打破那些繁冗無用又讓人備感疏遠的端莊、禮貌,為了自己而迷亂、發狂!
而顧君生似乎也在鼓勵着他的靠近,那雙眼睛裡寫滿了未曾言明的欲求,紀宇宙克制不住地低頭,企圖侵噬對方的呼吸……
越來越近……
心跳如鼓中,路過的汽車鳴笛疾疾響了兩下,紀宇宙忽地醒神,連忙拉開距離,别過頭移開視線,打斷了對視。
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來。
他隻覺得自己臉紅得發漲。
顧君生靠着紀宇宙,靜靜等他平複好。
“……”
不知過了多久,顧君生緩緩伸手拉過紀宇宙的手,像是覺得他的纖長的骨節很好摸般輕輕把玩揉捏了一會兒。掌心摩挲間,紀宇宙手心出了些汗,他試圖抽回,卻被顧君生用力逮住,十指交握:“……為什麼不叫我的名字。”
紀宇宙支支吾吾半天後回了句:“你喝醉了。”
“嗯。”挺有自知之明,“但今天喝得不多。”
“……”紀宇宙忍不住在内心咆哮:那你現在是清醒狀态或者說是比較清醒的狀态咯?那剛才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不叫我名字。”顧君生又問。
“……”
“叫我名字。”
“君、君少。”
“……那是網上朋友的綽号,不是我的名字。”
“……”
怎麼還較上勁了。
見紀宇宙一直不應,顧君生輕輕扯了扯他的中指,眼中鍍上了一層薄薄水汽,微微擡頭看着他,放柔了聲音嘟囔:“我想聽你叫我名字。”
………
!!!!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
“撒嬌”?!
紀宇宙感覺自己被暴擊。
而顧君生還在用楚楚的眼神看着自己,等着他嘴裡念出自己期待中的那三個字。
“顧……顧、顧君生。”屈服了屈服。
顧君生卻不滿足,甚至有幾分委屈。
“這麼叫有點生分。”
“……”那是誰叫個車還禮貌得跟司儀先生似的,雙标!
紀宇宙正忿忿,顧君生另一手卻忽然擡了起來,指尖滑過他脖頸,下巴,托到他側臉,把紀宇宙逃避對視的臉扳正,讓他繼續看着他。
“宇宙。”
顧君生輕輕喚着,視線飄了飄,移到紀宇宙唇上,氣息靠近。
他的鼻尖輕輕抵着紀宇宙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親上來。
“叫我名字。”
他用聲音繼續蠱惑着。
“君……君生。”紀宇宙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發糯發顫的幾個字音像是用盡了最後的一點氣息從嗓子裡擠出來的。
顧君生看着他羞澀不已的神态,像是終于滿意了一般笑了。
“你之前不是問我記不記得昨天麼?”他的嗓音輕得像羽毛,淺淺撩弄。
“我都記得。”
“一直都記得。”
這是紀宇宙呼吸被奪時最後在耳邊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