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笑道:“為大王賀喜。允慶成婚,允字這一輩便算全部成家立業了,接下來隻看昭明他們了。”
此話一出,殿上又是一靜。慶王妃之位,已然令人豔羨,大王子庾昭明之妻,則更令人心生戰栗,是哪怕睡夢中也不敢多想的奢望。
在慶親王的護送下,博彤回到了坐席。聽到宗正的話,她看向庾昭明。他嘴角噙笑,澄靜溫潤,極有欺騙性的一張臉。
仿佛感覺到了什麼,庾昭明忽然擡眼向博彤看了過來。博彤轉過了目光。
高昌王大笑起來:“宗正今日頗為子孫輩的婚事操心。宗正放心,昭明的婚事,我自有主張。”
歌舞又起,虢丹收回目光,淡淡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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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結束後,赴宴之人陸續離開。博夫人不喜擁擠,便先同和博王後一起送宗親女眷。博彤随送了一回,幹脆站在殿外廊下,看人潮散去。
正看得出神,忽然神秀過來拉住了她的手,問:“小姨是在等慶王叔嗎?”
博彤回頭,見是神秀,笑着搖了搖他的手,說:“剛剛在席上我就看見你了。神愛這次又沒來麼?”
神秀說是,“妹妹昨天有些發熱,母親不放心,便把她留在了後殿。”說着,又問:“小姨,慶王叔還在殿内,要不要我去喊他出來?”
博彤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這孩子今日為何如此踴躍,說:“不用了。我也不是等他,隻是想這麼站一站而已。”
正說着,忽然看見庾昭明的身影,便住了口。神秀轉頭,看見庾昭明,當即松開博彤的手,斂容喊了一聲大哥。
庾昭明淡淡應了一聲,問:“你怎麼在這裡?”
“陪小姨說話。”神秀說。
這聲小姨不免讓人想起一些事,庾昭明淡淡一笑。
大哥在場,神秀不似剛才那般自如,想起母親還在殿内,便行了一禮,慢慢退開了。
博彤也沒有什麼話好說,正要告退,就聽庾昭明說:“今日才知,小娘子原來也有溫婉乖巧的時候。”
博彤一笑:“殿下謬贊,我這個向來睚眦必報,旁人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人,談不上乖巧。”
這話說得庾昭明很是贊同:“自該如此。小娘子一向驕縱,今日猛然作夫唱婦随乖巧狀,還以為另有隐情,原來并不是,實在令人寬慰。”
博彤心底忽然就湧起了一種強烈的厭倦感,她厭惡這樣的行為,也厭惡這樣的說話方式。
“殿下可知我如今的身份?”她問。
庾昭明不語,隻是笑看着她。
“就算不論我現在的身份,殿下還記得我在登樊樓上說過的話嗎?不管怎麼論,不管你認不認,我都是你的小姨。我不管殿下的真實用意是什麼,但我要與殿下說一句,僅憑我是你小姨這一點,殿下不必喜歡我,我也不會喜歡你。”
庾昭明臉上的笑慢慢沉了下來。那些分不清到底是屬于夢境還是屬于深夜的風,忽然就響起了淩厲的嘯叫聲。
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殿下?”
庾昭明站在原地,緊緊盯着博彤,許久,終于慢慢轉身看了過去,原來是虢丹。
虢丹看看博彤,又看看庾昭明,臉上全是勉強的笑,“原來殿下在這裡。”
“你還沒走?”庾照明問。
虢丹臉上一白:“還沒有,我母親正同人說話。”
庾昭明點點頭,不再說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番對話博彤聽在耳中,卻沒有理會的意思。她正要去找姑姑,忽然聽到虢丹低聲問:“小娘子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