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觸到對方胸口之前,謝妄之猛地抽回手:“不用你操心。”
他繞着司塵打量片刻,循着印象中蝶妖在空中翩跹起舞的模樣,指尖伸向對方光潔的肩膀。
無瑕雪被之上,一隻金色的蝴蝶飛越山谷,停駐在最高處,抖落的磷粉連成金燦的絲線,垂落在修長優雅的臂膀。
“好了。”謝妄之收勢,微擡下颌,故意問,“喜歡麼?”
司塵跪在地上,溫順地任他動作。見他收手才側頭去看,瞳孔顫動着睜大,抖着手去摸那隻蝴蝶,指尖來回細細摩挲,輕聲道:“喜歡。”
池無月也盯着那隻蝴蝶,身後籠罩的黑霧龐大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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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怎麼也跟着我們一起回來了?”
刻完奴印之後,司塵便依言将昏睡的隊友們喚醒,送衆人出去,那個巨大的巢穴也随之銷毀。
大概秘境運轉由那個空間維系,巢穴一銷毀,整個秘境都跟着崩潰,進入其中的所有人都被迫退出。
而司塵化成一隻小蝴蝶,停駐在謝妄之肩膀,跟随他們一起出去,落地後變回原先的模樣,令崔岫大受震撼。
司塵微笑着打了個招呼,而謝妄之懶得解釋,擺擺手踩上随心便走。其餘人見狀也隻得跟上。
待衆弟子都回了謝家,崔岫将從秘境獲取的天材地寶送去評分。評了兩日後,他們毫不意外得分最高,謝妄之的總積分依舊是第一。
頒獎時台下人欣羨嫉妒,謝妄之掃了圈,獨不見幾個姓裴的人。
演武比賽散場後,崔岫提議結伴去吃酒慶祝一番,得到了其餘隊友的支持。
其實謝妄之生性不愛社交,一向不參與這種場合,連酒都是自己喝,基本不參與團體賽也是這個原因。
但自從做了那個夢,腦中一下子多出太多東西,緊接着又是演武比賽,神經一直緊繃着,忽然感到有些疲累,想着換換心情,便應了邀請。
他們将還來的天材地寶分了分,各自回去休整,約定酉時于一家酒樓見面。
而在那之前,謝妄之帶着事先準備好的材料前往城中最大的鐵匠鋪,請人為随心重新造一柄劍鞘。
他本來孤身行動,司塵非要跟着,縮小身形坐在他肩膀,聞言忽取出一物,随意丢在台面上。
隻見一卷璀璨流光的絲綢如水一般在台面鋪展,折出斑斓色彩,絢麗得叫人挪不開眼。
一瞬間,整間屋子都亮堂起來,滿室上品寶器的華光都不及那物萬分之一。
師傅驚得一下站起身,俯身近距離觀察,雙目圓睜,大氣不敢喘,抖着手指着那物:“我的少爺啊,這、這流光絲是哪兒來的?”
流光絲,産自流光蝶蝶蛻之時。而近千年來,流光蝶早已絕迹。
饒是謝妄之也怔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如常,下颌微擡:“你不必管,好好做就是了,材料管夠。”
“好、好,請少爺放心!”對方眉開眼笑,捧着絲綢便要走。
謝妄之忽然想到什麼,抓起肩上的司塵随手丢遠了些,随即轉回身攔住師傅,糾結地默了會,伸手比劃了下:“師傅,或許,你會做翅膀嗎?”
藏在暗處的一縷黑霧微微閃了下,色澤更加濃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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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衆人準時在醉香樓彙合,一齊用飯。
崔岫話密,負責暖場帶動氣氛,整場嘴巴沒停過,好像什麼話題都能插一嘴,酒過三巡後更是恨不得拉着人說一宿。
演武比賽之後,遊學基本宣告結束,若有要事,衆人交完作業後可自行離開,不必等到正式結課。
問起日後打算,初晴姑娘低下頭,溫溫柔柔道:“初晴志在懸壺濟世,聽聞北荒瘟疫橫行,打算往北探探。”
“咦!那不是我家麼!”崔岫一拍大腿,大喇喇舉杯和初晴姑娘碰了碰,“遊學結束後我也要回家一趟,我出來這麼久,是時候回去看看我娘了。”
而隊中的符修與音修表示之後要繼續進修,還要報名另一個世家地界内的秘境試煉。
崔岫一聽衆人都志向遠大,不由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讪讪道:“怎、怎麼大家方向都這麼明确,我就是喜歡打架,沒想那麼多。要不然,我也再報名一個什麼秘境試煉好了。”
謝妄之沉默飲酒,聞言忽然擡起頭,道:“人各有志,不必随波逐流。”
“啊?”崔岫很明顯是有些醉了,眼神發蒙,反應都慢半拍,“那,謝兄你說,我該怎麼辦?”
“回家。”謝妄之言簡意赅。
他記起來,話本中寫過一段有關崔岫的重要劇情。
遊學之後,崔岫家裡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