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正在擀餃子皮的林旸頓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冷着眼向江春問道:“你在哪裡見過?”
“江春不記得了。”江村瑟縮地望着林旸冰冷的眼睛,那雙黑的乘不下一點雜質的眼睛讓江春不由得後退半步,半隻腳腳掌懸空在凳沿,他細微地顫抖着說:“江春隻記得在很大很大的黑色房子裡,我見過伊裡斯特叔叔。”
“他的紅色罐子和别人都不一樣,别人的罐子都很小,隻有他的很大,有水族館裡裝着鲸魚那樣的箱子一樣大。”江春又畏懼地看了一眼林旸,因為重心不穩的緣故,他後仰着摔到了地上。
林旸手足無措地将江春扶起來,他将江春安放在沙發上,拿了個手柄讓他自己去玩遊戲。
他漫不經心地将餃皮拿起,機械性地一個又一個地把餃子包好陳列在案闆上,内心卻亂的一塌糊塗。
“我的缪斯。”林旸又想起了昨日伊裡斯特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他不寒而栗地聯想到了那日在商翼辦公室裡看到的那份監獄視頻。
“我怎麼會不滿意?”回蕩在視頻末尾的聲音瞬間蘇醒在林旸的心裡,視頻裡的男人似乎又說了些什麼,但當時伊裡斯特的咳嗽聲實在是太尖銳,尖銳到林旸忘記了這個細節。
他說的是什麼?
林旸用清水沖洗了自己的雙手,他從懷裡取出手機,趁此機會戴上耳機翻出視頻來細細聽。
“我的缪斯。”這是那句被忽視的話語。
陽光正好的下午,林旸卻覺得自己身處三尺寒窟,他們一直在找的毒蛇居然就是研究院的院長易然。
難怪王水疫苗總是那麼容易地就失效,難怪每次有了新的突破都會被人莫名其妙地攔截,原來那個看似站在病毒先鋒的院士、安全代表,就是阻擋他們的人。
那簡淩的死?
簡淩那樣一個人居然會因為吃包子噎死在實驗室裡,況且還是死在了級别最高的國家病毒實驗室裡,他作為一位實驗員,居然不知道實驗室裡不可以吃東西嗎?
還是,他的死亡本就有預謀。
回想那日的新聞,自簡淩死亡的消息被報道出來,那位同他情同手足的易院士卻在新聞上美美隐身,除了最後葬禮,便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在他面前,我甚至連死亡的權利都沒有。”伊裡斯特的話語浮現在林旸的耳旁,往日的那些種種巧合,也在這一刻得到了解釋。
他不忠誠毒蛇,但依舊為毒蛇做事是因為他是毒蛇創造出來的“克隆人”,而他的克隆原體,多半來自于當年的簡淩。
極強的愈合能力以及對黃金病毒的了解無疑都證明了這件事,伊裡斯特的的确确就是簡淩的克隆人。
難怪他一次又一次地說自己是伊裡斯特,是因為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克隆身份。
太狡猾了。
鍋裡煮的沸水開了。
此刻的林旸心裡再也沒有了做年夜飯的想法,他隻覺得後背發涼,這麼來看毒蛇很有可能早就知道了林旸的身份以及野火内部的計劃,所以他刻意派這樣一個人來測試林旸,為的就是确認消息。
原來,他們早就已經打草驚蛇了。
林旸想出去走走。
他關了屋内的沸水,給伊裡斯特發了條消息後便隻身一人離開了家。
目睹了一切的江春将掩蓋在自己柔軟頭發下的腦機接口翻出來,并從裡面取出一枚及其微小的芯片,插入了家政系統裡。
“哥。”整個房間的燈光被這枚芯片控制,而躲藏在這枚芯片下的數字幽魂易然也成功地入侵了整個家政系統,他強行将伊裡斯特那屋的門關上,“他知道了。”
“你的目的就是這個吧。”伊裡斯特緩身從柔軟的床上坐起來,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天花闆,“你到底想做什麼?”
“構建烏托邦的路上一定會出現一個天真而又愚蠢的毛頭小子。”易然平靜地說:“我想讓他成為那個重要的角色。”
伊裡斯特沒有說話,他扭頭望着窗外的世界,良久,他才說:“江娟秀已經把他抓住了吧。”
“真的是騙不到你呢。”客卧的門倏然打開,那家政機器人向伊裡斯特呈來了一把短刀,易然又說:“我把決定權給你,救他,還是殺了他。”
“我會救他。”伊裡斯特握起那把蛇紋短刀翻下床,“我們還要回來吃年夜飯呢。”
伊裡斯特順手拿起被他挂在衣架上的黑色風衣,快步地離開了房間。
見狀,易然也無趣地讓芯片彈出,再度放回了江春的腦機接口裡。
才下樓還沒幾步的林旸便注意到了跟蹤在他身後的目光,他刻意地借用地形躲避,但跟蹤他的人也對該環境相當熟悉,因此林旸非但沒有甩開他們,反而還讓自己被破進入了一個困局之中。
林旸下意識地往兒童遊玩區躲避,就在他準備從花壇裡站起來移動時,身後卻突然竄出一人捂着他的嘴将他強行按回了花壇。
林旸的肌肉記憶強行将該人按着他的手反扭,他想要利用脫臼使該人放手,但該人不僅沒有放手,反而還利用着他的手将脫臼的手臂正回位置。
“是我。”伊裡斯特将方才易然給自己的那把短刀抵在林旸的後腰處,“他們找上門了。”
“你和他不是一夥人嗎?”
“不。”伊裡斯特将那把短刀遞到林旸手上,“我想要救你,但他們想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