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看他如此給自己面子,也就沒有異議。
暫時處理了周遠琨,這下輪到童銘東和陳蘭氏。
這二人與一幹同夥在外候了許久,本就做了心理建設,要好好在皇上面前表演一番大戲。
關于周遠琨是如何有逆反之舉的,他們表示不知情,且還據理力争,向太上皇舉證宋家父女殺人滅口。陳蘭氏更是仗着自己有皇命身份,磕頭哭訴宋緣和宋玉的惡行,仿佛親眼目睹一般。
他們哭天搶地,仿似莫大冤情。
然而太上皇隻是沉默,最後下令把他們全部下獄,連帶家屬被查,陳蘭氏更是被褫奪封号。
盡管他們大喊冤枉,太上皇也沒再給他們一分眼色。
盛徽宇很意外,他竟這樣相信宋玉。
太上皇毫不吝啬将心中想法與他說道,首先若是商隊成員在家書中談及商隊内情就已經是死罪,再是宋家父女真像他們所說為了寶物殺人滅口的話,大可以在森洲動手然後不回鑫盛,或趁那海難詐死,宋玉也不必冒險回來皇城。
對此,盛徽宇無話可說,隻又說那周遠琨,“從周遠琨口中問不出什麼,可他先是亵渎他父親遺體,又勾結童銘東他們做局陷害宋玉,目标不明,但可以肯定他背後一定有人指使。”盛徽宇思索道:“那人必不會是父皇您,更不會是朕。”
他意味深長地看着太上皇,說道:“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父親!”
“放肆!”太上皇怒道:“你怎可懷疑他?沒證沒據,不要胡亂猜疑!”
“父皇!”盛徽宇說:“我查過了,陳蘭氏他們是混入生辰綱隊伍裡入城……”
衆所周知,下個月就是盛徽宇生辰,各地官員陸續有生辰綱送入皇城。他查看過,送禮的名單裡出現一個很意外的人。送禮給他,是那人從來不可能做的事。
“是我讓他送的!”太上皇說道:“你們畢竟是手足,我不希望你們關系繼續這麼僵下去。況且,我已有多年沒有見到他……”
說着,這位老人已經目泛淚水,李賢已經遞上手帕,室内衆人肅然靜默。
弛巍突然站了出來,“回禀聖父,先前與周遠琨在一起的還有黃裕前,事後我去他府上調查過。黃裕前從昨晚開始就醉酒于府,從來沒有外出,今天更沒有與周遠琨同行,是有賊人易容冒充于他。之前臣與其交手,發現其人詭異,怕是萬山來的奸細,或許周遠琨是讓萬山魔人做局所惑,此事待需深入調查才可下定論。”
“好好好,這件事需要好好調查一翻。”太上皇深吸一口氣,終于聽到一些中聽的話了。
隻聽這位老人又郁郁說道:“我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你也知道張禦醫天天往我那跑,丹藥是一罐一罐地換,卻不見好轉。所以我就想趁還有口氣,見見他而已。”
盛徽宇聽聞十分動容,難得溫軟地說了一些寬慰他的話。
太上皇似也受用。
不在皇宮,不在行宮,隻在這個小小的民舍,他們竟然鮮露父子情深的情形來。
剛入夜的天陰雲隐隐,但月亮異常圓滿。
對比往常諸多不歡而散的下場而言,今次道别相對溫馨的。
“好了!”太上皇由盛徽宇親自扶上馬車,“皇上别送了,我的山莊和皇宮都不同路,你事務繁多,也不必走這一趟。讓宋玉代你送我就好!”
說着,宋玉連上前候着。
盛徽宇點頭應承,側身讓路。
宋玉便踏凳而上。
盛徽宇突而伸手扶住了宋玉手臂助她上車,似出于關切之意。
宋玉警覺地看着他。
盛徽宇的臉上皮笑肉不笑,“小宋玉,代我好好照顧聖父。”
宋玉立馬應道:“是,皇上!”
盛徽宇這才放手,看着她進了馬車。
直到馬車随行隊伍離去很遠,盛徽宇這才沉下臉。
平日裡,他習慣了面無表情,以至于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比如現在,臉上未見憤怒,卻說出略帶怒氣的話,“平民賤子,也能代我?老頭子可真會惡心我!”
弛巍笑道:“宋玉,小丫頭而已。”
盛徽宇看他一眼,“你當初怎麼沒一刀把她殺了?”
弛巍的笑容僵了一瞬,“下次一定!”
得他一句話,盛徽宇似有寬心,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開玩笑的!她可是老頭子的義女,掌握競寶司‘行商’多年經驗的人才。就這麼殺了,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