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汀白看了端兆年片刻,實則餘光瞟着旁邊的盛桓言,盛桓言果然在竊聽着他們的談話。
席間吵雜,其他人又離得遠,陸汀白刻意用着三個人能聽見的語調,續道:“你就這麼點出息?太後底下能人多,不缺汪茤這一個,隻要不挨着太後,她犯不着為了一個汪茤正大光明同你作對。替你辦他也不是不行,但總得有條件吧。”
端兆年說:“你想做甚麼?”
“很簡單。”陸汀白看着隔間外面的方向,沖她揚眉,“當我一天近衛,不虧吧。”
端兆年停頓少頃,才颔首道:“好。”
盛桓言該聽的都聽了個遍,心下有了主意,突然整個人又放開了,大聲道:“喝酒怎能不帶上我,我也來!”
此時權竹笙正受着大家一輪又一輪的進酒,俞知秋俨然見他凝眸皺眉,到底心裡不忍。若非來時不小心碰着他,迫于無奈才将他帶來,否則他打死都不願将他牽扯進來。
“去去!”俞知秋截住大家的熱情進酒,說:“不許你們灌醉他,這要是讓老師知道了,竹笙該受罰的。人是我帶來的,我須得保證他清醒地回去。你們休要灌醉他!”
權竹笙是鐘元期最愛重的學生,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實,當下便見好就收。
酒過三巡,大家也漸漸散了。
俞知秋轉頭看着權竹笙,問道:“還好嗎?我讓人送你回去,以後莫要再進這種地方,不适合你。”
陸汀白也接着開口了,“我送竹笙回去,左右也離得沒多遠,便一起吧。”
權竹笙笑了笑,說:“該送的人不是我。”
陸汀白瞬間知道他的意思,略顯尴尬,說:“她有人接,用不着我。”
“我也不用,”權竹笙說:“我的人應該也快到了,你們先走吧。”
俞知秋本來還有點猶豫,但見權竹笙沒有醉酒的意思,也就沒再費神說些什麼,他隻道:“外邊冷,你還是在這裡邊等,等人來了你再下去。”
說完,俞知秋便跟陸汀白先走了。
喧鬧的房間變得異常安靜,權竹笙疲憊地埋在桌子上,終于不再是端坐着的模樣。方才那點被他壓下去的醉意,頃刻間便湧上心頭,讓他滿臉倦色。
迎溪進來時,見他趴着沒動,便輕輕喚了一聲,“大人,你還好嗎?”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但迎溪聽不清,又湊近了些。
權竹笙突然如夢般初醒,睜着有一雙眼睛,愕然地看着眼前人,“你……”
“喲,這不是權大人嗎?怎麼,也對我們家迎溪有興趣?”冷寒凝不知何時出現的,總之,他現在悠閑地靠着門,如看戲人般盯着權竹笙他們看,又說:“挨得這麼近,是我妨礙到你們了嗎?”
權竹笙瞬間身子往後退了幾分,手扶着額頭,臉上略帶歉意,說:“抱歉,此非我本意。”
迎溪說:“大人并沒有做什麼。大人先歇着,迎溪去給您拿點醒酒湯過來。”
說完他便朝門外走去,經過冷寒凝時,被冷寒凝圈住了。
“沒醉吧?”冷寒凝擡起迎溪的下巴,說:“自己也喝點醒酒湯,不然明天該頭疼了。”
迎溪半咬着下唇,溫聲道:“我知道的。”
出乎意料的舉動,讓權竹笙失神地張望着他們,在撞上冷寒凝回望的眼神後,他陡然錯開了視線。
“看便看了,我并不覺得有甚麼。”冷寒凝坐到他對面,“沒想到你也會來這種地方,新鮮。”
“是嗎,那你以為我應該去哪裡?”權竹笙轉回頭,看着冷寒凝說:“風雅之地嗎?好像你們都這麼認為。難道這些不是你們擅自替我臆想出來的嗎?權竹笙哪裡都去得。”
冷寒凝一愣,說:“也是。不過,你今夜有些不一樣,怎麼說話帶着刺呢?”
權竹笙俨然醉了,心知今天的事是辦不成了,眉間的頹氣又加重了些。他沒看冷寒凝,撐着桌子緩緩站起,才說:“許是醉了吧。天色不早了,我該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