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動靜響起,兩人都被吸引了注意。端兆年繞了過去,推窗時滾落到了窗沿,它身上挂着一封嶄新的信,那信一看就是權竹笙的手筆。
“耗子怎麼在這?”冷寒凝一開口就得罪了滾,但他渾然未覺,自顧自朝滾走去,伸手攀談道:“一段時日不見,你小子雄英之姿遙勝當年。”
滾記仇,眼神一凜,不耐煩地一爪子拍開面前的手,扭頭跳進了房間。
“呀,痛!”冷寒凝龇牙咧嘴地縮回手,放嘴邊呼呼大吹。
端兆年看着那頗為明顯的爪印,再配上冷寒凝那副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額角隐隐有冷汗冒出。
這會再挖苦他,似乎有點不厚道?
陸汀白在這時回來了,他撞見冷寒凝吃癟的情形,幸災樂禍道:“該!早跟你說了滾愛記仇,你偏還不聽。”
冷寒凝不滿地看向陸汀白,指着滾,一臉認真地問:“我可以揍它嗎?保證不會打死。”
“随意。”陸汀白把藥擱在圓桌,招呼着後邊的店小二上菜,對冷寒凝不屑道:“你打得過滾的話。”
滾回頭看,冷寒凝尴尬地與它對視幾秒,扯着嘴角接了陸汀白的話,“……誰稀罕打。”
端兆年看着陸汀白,看看冷寒凝,又看看滾,置身事外地倚着窗犯了困,奈何這會餓着肚子,于是她終于開口問:“能吃飯了麼?”
拌嘴的兩人停下來看她,端兆年對上他們的目光,坦率着說:“餓着呢。”
陸汀白點頭,“吃飯吧,吃完你再把藥給喝了。”
端兆年這會當沒聽見。
陸汀白看出來了,意思明确道:“裝傻沒用,藥必須喝。當然,不是現在,吃完飯再說。”
端兆年眼睛斜挑,“我還什麼都沒說。”
“是嘛。”陸汀白說:“我以為你想當沒聽見。”
今天的菜色以清爽、酸甜口為主,辣味是沒有了,但勝在下飯,也好下咽。
滾站在壘高的凳子上,不時用腦袋蹭着端兆年,端兆年便會在這時夾塊肉喂它吃。
陸汀白看到滾指揮着端兆年給自己夾愛吃的肉,當即便說:“你太慣着它了,它會蹬鼻子上臉的。難怪每回見它都胖了一圈,敢情好吃的全進了它肚子。”
“就是。”冷寒凝把方才在滾那吃癟的氣全撒出,附和道:“你看你都沒吃幾口,光伺候它了。”
滾低叫了一聲,似乎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這脾氣,說兩句就不樂意了。”陸汀白不想慣它,捏了個手勢,“吃飽了,該去幹活了。”
滾歪着腦袋犟着不動,陸汀白拗不過它,隻得摸上它的腦袋,笑罵道:“這脾性,到底是随了誰的。行了,回來給你肉吃。”
滾這才鑽出窗子,往東邊飛去。
“某人方才還說不能慣着。”端兆年說:“心口不一啊。”
陸汀白挂上假笑,卻不說話。
端兆年頭一回見他笑裡藏刀,覺得危險,“你在憋什麼壞心思?”
“這不跟你學的?”陸汀白話剛落地,端兆年的眼前已經出現了一碗湯藥。他抱着雙臂,整暇以待地看着,“喝吧。”
端兆年眯了眯眼,那藥黑乎乎的,光是聞着就足夠嗆鼻。她擡眸無聲看着陸汀白。
陸汀白态度堅決,“看我沒用。”
她改而看向冷寒凝,條理清晰道:“你同我待在一個房間這麼久,也不知會不會被我傳染。不如這樣,我們一人一半。”
“我謝謝你這麼替我着想。”冷寒凝哭笑不得,指着那碗烏泱泱的東西,凝重地說:“我不需要。”
端兆年找不到借口了,隻能一口悶了藥,喝到最後差點就吐了。那藥實在上頭,令她的臉色愈漸難看。
陸汀白不知從哪裡掏出一碗紅豆,端兆年破天荒給了他一個感激的眼神。他見鬼般覺得不可思議。
冷寒凝覺得今日的端兆年格外有人味,滿意地摸了摸她的頭,笑着說:“你知道宮裡邊,大家是如何稱呼你的嗎?”
端兆年嫌棄地打掉他的手,“不感興趣。”
“哈哈。”冷寒凝不死心,硬是要與她說,“他們私底下都喚你小将軍。長高點啊,不然每次在那些武将面前,矮别人一頭。”
端兆年抿唇,陸汀白錯開腳,識趣地沒作聲。冷寒凝笑着笑着發現周圍氣氛驟冷,還有點不明所以,慢慢地說完想說的話,“我怎麼突然覺得有點冷——”
端兆年踩人那叫快準狠,腳剛落地,冷寒凝整個人便紅溫了,好似有一團氣從他嘴裡跑出。
陸汀白好心地給他摁了回去,突發善心地提醒道:“長點心吧,我們168的小将軍最讨厭有人說她矮。”
圓桌被颠了下,陸汀白以最快的速度撤出雙腿。端兆年踩不到人,眉眼間蓄着怒色。
陸汀白覺得此時的她像極了炸毛的貓兒,很好逗。不過他見好就收,就怕将她惹急了,半夜趁自己睡熟時,轉頭把自己給埋了。
陸汀白故意岔開話題,“盛裴延怎麼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