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崽的毛毛看起來并不髒,可它之前畢竟生活在山裡,還掉過土坑,也不可能太幹淨,按理說該給它洗個澡的。
這個世界沒有吹風機,光用毛巾的話沒辦法完全擦幹,虎崽濕着睡覺容易得皮膚病,宋雲州可不想讓它冒這個風險。
于是他抱虎崽去衛生間,隻用幹淨毛巾簡單擦了擦它毛上附着的浮土,連同耳朵和腳爪。
宋雲州從櫃子裡找出一床薄被,疊成小豆腐塊的樣子,當做是一個簡易的窩放在床腳下。
他動作輕柔地把迷迷瞪瞪的虎崽放進窩裡,輕聲和它商量:“你今晚将就一下睡在這裡,明天我再想辦法給你做個更好的窩。”
虎崽安安穩穩睡着了。
宋雲州最後揉了一下虎崽軟乎乎的爪墊,輕手輕腳離開去忙自己的事。
他揭下占滿腳印的床單,換了個幹淨的,再從衣櫃裡找出一身符合自己身量的換洗衣服,去洗了個澡。
宋雲州打算在等頭發自然幹的同時,洗一下換下的床單和衣服,卻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洗完晾在哪呢?
他的房間裡沒有留出能晾曬衣服的空間或是裝置。
會不會是晾在神殿外面?
宋雲州把要洗的東西先收到了一邊,看來隻能明天去問納卡諾了。
宋雲州五指插進濕漉漉的短發捋了捋,在桌前坐下,他沒什麼事情可做,房間裡連本書都沒有,隻能在這裡幹坐着。
但很快他就找到了可以用于消遣的娛樂項目。
——看虎崽睡覺。
虎崽仰面躺在窩裡,睡得香甜,前肢微蜷在胸前,腦袋後仰,毫不設防地露出摻雜些許黑條紋的白色肚皮,柔軟的小肚皮随着呼吸有規律地起起伏伏。
造物主真是偏愛這個小生靈,一道黑一道黃的花紋,再以白色作為襯托,看似雜亂,實則和諧而又具有藝術美,怎麼看都看不夠。
宋雲州就這樣盯着虎崽看了好半天,直到頭發完全幹透,才心滿意足地吹滅蠟燭,上床睡覺。
可沒想到的是,他前腳剛蓋好被子,後腳虎崽就跳上了床。
宋雲州:“……”
明明他上床前虎崽還在呼呼大睡,怎麼突然就醒了?
宋雲州起身把虎崽送回窩裡,好好跟它講道理:“你不可以上床,你睡在你的窩裡。”
虎崽站在窩裡,在黑暗中歪頭盯着宋雲州看。
宋雲州坐在床上和虎崽對視,等了一會兒,見虎崽沒再動作,才重新躺下。
他腦袋剛一沾枕頭,就又感覺到腿部的床墊傳來凹陷感,兩秒鐘後,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抵在了他的手邊。
宋雲州:“……”
他隻能再重複剛才的動作:“不可以哦,小心我半夜翻身壓到你。”
一人一虎就此陷入一場拉鋸戰。
宋雲州側躺在床上,上一秒撈着虎崽的肚子把它放到地上,虎崽腳爪剛碰到地面,下一秒就立刻接着往床上跳。
虎崽還以為宋雲州是在跟它做遊戲,上床之後故意往宋雲州的手邊湊合,期待再被放下床去。
幾回合下來,宋雲州胳膊都酸了,虎崽還是精力十足,也不知道這軟軟的床墊給它下了什麼吸引魔咒。
宋雲州硬是被這簡單重複的體力勞動折騰困了,摸着再次竄上來的虎崽的背脊,他甘拜下風。
虎崽溫軟的皮毛仿佛有磁鐵吸力,讓宋雲州的手指摸上就不願收回來。
“就這麼想和我一起睡啊?”
宋雲州閉着眼睛,在黑暗中揚起唇角,他絲毫不覺得虎崽的行為對他造成了困擾,反而有一種被依賴、被需要的滿足感洋溢心間。
他靜了數息,睜眼坐起身,背倚靠在床頭,把虎崽抱進懷裡。
他輕聲對虎崽解釋道:“我睡覺不老實,睡相不好,很可能會壓到或是踹到你,還是這樣比較安全一點。”
虎崽身闆太小,宋雲州不敢想,萬一虎崽在他睡着後,趴到了他的腿邊,被他無意識中一腳踹下床會造成怎樣嚴重的後果。
所以他幹脆懷抱虎崽坐着睡。
宋雲州拉過被子,自身後裹住他和虎崽。
虎崽的意願得到好好滿足,它在宋雲州懷裡轉了兩圈,選好一個舒服的姿勢,安靜下來,在宋雲州輕緩的撫摸下打了個哈欠,腦袋一歪,枕在了他的胸口上。
宋雲州撫摸虎崽背毛的速度越來越慢,直至最後停下。
他和虎崽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轉天一大早,宋雲州是被一陣激烈的撓門聲吵醒的。
他睜眼就看到虎崽圍着房門轉圈圈,時不時用磨鈍的爪子撓門一兩下。
虎崽察覺宋雲州醒來,“嗷嗷”叫着跑到床邊,又馬上跑回門邊,琥珀色眼珠直望向宋雲州。
“你怎麼了?”
宋雲州不知道虎崽為什麼突然變得焦躁,但他看懂了它的意圖:“你想把門打開?”
虎崽的舉動讓宋雲州莫名覺得心裡發慌,他連鞋都沒穿就快步走到門口。
宋雲州摸上泛着涼意的門把手,腦海中止不住地想,都說動物能感知到潛在的危險,門外不會站着什麼不好的東西吧?
他深吸口氣,鼓起勇氣猛地拉開房門,發現門外走廊空無一物。
宋雲州剛放松下來,卻猛地意識到虎崽在他開門的一瞬間就沖了出去。
“等一下!”
宋雲州一驚,立刻追上去。
他終究要比四條腿的虎崽跑得慢,而且反應還慢了半拍,等他一路追到圓石空地上,往周圍望去,哪裡還有虎崽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