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的工人都散了場，一窩蜂湧進店内，飯館迎來一天中最忙碌的時刻。劉亮這次來得早，搶到了座位，甯遂身邊再沒人和他閑聊，他能清清靜靜踏踏實實地打工，可那台收音機接收到了信号，甯遂被分成兩半，一半聽着食客的點單聲，一半聽到不斷播放的求救信号。

沒關系，再等一會兒就會見到關之裕了，甯遂想。

但是關之裕沒有來。

中午沒來，晚上也沒有來，甯遂下午抽空溜出去，也沒有在工地找到他。

他們僅僅是彼此知曉名字而已，連聯系方式都沒有。

夜幕籠垂，甯遂如平日一樣帶着剩飯喂小貓小狗，他站在一旁看貓貓狗狗埋頭猛吃，心情難得平靜。那晚圍在甯遂腳邊蹭的黑白長毛貓又一次走到甯遂身邊，擡起頭看向甯遂，喵一聲。

甯遂蹲下，用掌心輕撫貓頭。

小貓很受用，不停用毛茸茸的腦袋蹭甯遂的手，嘴裡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

“你見過關之裕嗎？”甯遂小聲問。

“嗚喵？”

小貓聽不懂，小貓隻知道這個人身上熱熱的。它舉着尾巴，緊貼着甯遂繞了兩圈，甯遂轉頭追逐它的身影，繼續小聲說：“你平常都躲在哪裡呀，關之裕也在那邊嗎？”

“喵喵。”

完全溝通不了，甯遂壞心眼地戳小貓屁股，不講道理道：“笨蛋貓貓。”

“喵喵喵！”

小貓哇哇大叫着跑開，甯遂也站起來打算回飯館。走出小巷，鬼使神差地，甯遂朝街尾看了一眼。

關之裕坐在長椅上，看着月亮。

甯遂眼睛一亮，太晚了，他不敢喊關之裕的名字，隻能哒哒跑過去。關之裕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偏頭看了一眼，看到甯遂，他很快把頭低下。

“關之裕。”

甯遂跑到關之裕面前，喊他的名字，他的頭垂得更低。盡管如此，甯遂還是可以看到關之裕的顴骨破了。

“藥還在嗎？”甯遂問。

關之裕不說話，輕輕點一下頭。

“呂勝沒有為難你吧？”

關之裕幅度極小地搖搖頭。

甯遂直接在他身前蹲下，仰起頭看關之裕的眼睛。

關之裕眼中有一點驚訝，沒想到會這樣和甯遂面對面。

“真的沒事嗎？”甯遂緊盯着關之裕的眼睛問。

“……沒事。”關之裕稍稍移開眼神，“不用擔心。”

甯遂抿抿唇，有一種束手無策的感覺。沉默片刻，甯遂歎口氣，說：“你要小心……呂勝睚眦必報，他拉幫結派對付你，你怎麼辦？”

他确實憂心，可一時想不到其他辦法，隻能叮囑關之裕：“别再受傷了。”

他還要繼續說，被關之裕打斷。

“甯遂。”關之裕說，“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