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雁書是在清晨醒來的。
窗外的天才泛白,空氣中帶着昨夜雨水的濕氣。明雁書坐在床邊,望着窗外好一會,才徹底清醒。
記憶回籠,雖然有許多隻是零零碎碎的片段,但并不妨礙她記起昨晚自己喝醉了,好像還是蘇晉衍送自己回來的……
她身上還穿着昨日的衣服,裙子有些皺褶,系帶雖然也松松垮垮的,但還打着結。
若是平春服侍自己歇下的,那她定然會将裙子脫下,隻留裡面的綢緞的抹胸和亵褲。如今她還穿着衣裙,那就說明,昨日不是平春……
明雁書嗚咽一聲,臉埋進被衾中。
太丢臉了!
羞惱之餘,她又悄悄松了口氣。自己衣衫未褪,說明蘇晉衍是個君子,并沒有趁機對她做什麼。
平春聽到動靜,連忙從屏風外走了進來。見到無精打采的明雁書,還以為是她沒休息好。
“殿下是不是哪裡不順服?有沒有頭疼?”說着,她擔心地說着,拿過一件新外衫替明雁書披上。
明雁書搖搖頭,讓她端水來洗漱。
得了信的文夏一大早也趕了過來。算算日子,郡主的小日子快到了。她擔心明雁書受寒,特地準備了稍厚的秋衫。文夏态度堅決,明雁書也不敢拿自己身體開玩笑,隻得穿上那厚實的背子。二人有條不紊地替她梳妝打扮後,明雁書才準備回房。
過了早市最熱鬧的時段,府裡街上都靜了下來,隻能聽見掃灑的聲音。有麻雀在枝頭蹦蹦跳跳,撲扇翅膀發出動靜。
明雁書剛走到宅子外,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喧嘩聲,似乎是誰在大喊大叫。
她站定,忍不住朝那方向看去,有些奇怪,“那邊是什麼地方?誰在住着嗎?”
門房的小丫鬟踮起腳,順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帶着少許不确定:“殿下恕罪,我也不太清楚。隻是聽說,前幾天來的那位欽差好像也是住在那個方向……”
明雁書一愣。
公孫敬?
她思索片刻,轉身一邊走,一邊對跟在身後的兩名侍女說:“我去看看。”
大清早在大喊大叫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孫敬。
在他面前,蘇晉衍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他,臉上帶着嘲諷的嗤笑。
“我都聽說了,你要和郡主出遊。”公孫敬也不在意蘇晉衍的态度,隻瞪着他道,“我也要同去。”
“你覺得我會答應你?”
蘇晉衍好懸沒笑出聲。
開玩笑,難得與自己未來娘子培養感情的機會,他會同意讓觊觎自己娘子的情敵同去?
“你若是想知道那細作是誰,那就答應我。”公孫敬滿臉陰沉,咬着牙,“不然,我問問郡主也行。”
明雁書剛來,就聽到了這麼一句。
雖然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明雁書明白,定是公孫敬在拿細作一事交換條件。
“答應什麼?”
公孫敬聽到聲音,激動地轉頭。明雁書站在廊下,身後是燦爛的陽光,金燦燦地披在她身上。
然而她卻與蘇晉衍這種沒家世的無名小卒定親了。
想到這,公孫敬咬牙切齒氣得跳腳,隻能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聽說殿下要體驗洛州的風土民情?我也是第一次到洛州,身為欽差,想與殿下同去,無奈蘇刺史不同意。”他對明雁書笑了笑,那笑容卻帶着幾分不懷好意,“這讓我不得不懷疑蘇大人的忠心啊……”
公孫敬像是腦子開竅了一般,一邊說一邊還用餘光瞟蘇晉衍。
挑撥離間!
蘇晉衍簡直要被氣笑了。
他和明雁書的感情那麼好,可以說是堅不可摧。蘇晉衍心中冷笑一聲,他以為這樣有用?
蘇晉衍這樣想着,面上卻沒有顯露分毫。
他站在公孫敬身後,垂着眼,薄唇微抿。等公孫敬說完,明雁書朝他看來時,擡眸回望,目光堅定,頗有一種清者自清的風範。
明雁書對上他充滿信任與情意的視線,有一瞬間的怔愣。不過她明白,此刻不是讓她難為情的時候,便将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抛開,重新看向公孫敬。
“你是說,隻要與我們同去,你便會說出細作是誰?”
公孫敬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
說實話,什麼細作啊叛軍啊他都不在乎。他就是不想蘇晉衍那麼順利,與明雁書單獨相處!
明雁書不像蘇晉衍那樣,對這次出門遊玩一大半全是私心,就想着怎麼與她培養感情。若是能讓公孫敬直接說出細作,能省不少事。權衡利弊後,明雁書遲疑着看向蘇晉衍。
蘇晉衍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也是替自己着想。目光微動,蘇晉衍眼睛一轉有了主意,再看向公孫敬時就露出了笑容。
“既然如此,那公孫大人就一起吧。”
公孫敬警惕地看着他的笑容,覺得哪裡不對,但是又挑不出毛病。
“那,那說好了。”
蘇晉衍點點頭,“自然,殿下也在這裡,哪裡有假呢。希望公孫大人到時候也能履行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