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蘇晉衍握住她的手時，明雁書吓了一跳，想也不想，下意識就要甩開他的手。然而他手上的力度卻根本不容她拒絕，明雁書掙脫不開，隻能擡眸瞪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喝醉酒時發生了什麼她記不清也就罷了，可是現在她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蘇晉衍怕她生氣，不等她開口，連忙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聲。

他這是要做什麼？

趁着明雁書蹙眉愣神之際，蘇晉衍牽着她，身姿敏捷地繞開來往的人群。明雁書被他護在身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帶到了一旁的小巷中，躲了起來。

巷子外，公孫敬的聲音穿過嘈雜聲傳了過來，明雁書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蘇晉衍想要做什麼。

怪不得他同意的那麼爽快，原來是在這等着呢！

明雁書的注意全在巷子外，也就沒有第一時間發覺蘇晉衍和她此刻的姿勢有哪裡不對。

蘇晉衍微微側着身子站在她身前，而牽着她的手也沒有放開，将她圈在懷中。

她的手如他想象中一般柔軟，有些涼，指腹有極薄的繭子，大概是她往日練琴習字留下的。蘇晉衍悄悄揚起嘴角，心滿意足。

這下也算是彌補了上次沒有牽到她的手的遺憾。

鼻間萦繞着她身上熟悉香氣，他克制着，不讓心跳出賣自己内心的激動。

等一個賣油餅的小販推着推車從巷口走過後，明雁書就看不到公孫敬的身影了。

她收回視線，便看清了眼前蘇晉衍的胸膛。與此同時，她也意識到了自己與蘇晉衍之間極近的距離，以及手上不容忽視的溫度。

明雁書猛地向後退了一步，舉起被他牽着的那隻手，默默地看着蘇晉衍。蘇晉衍十分識趣，飛快地收回手，松開她。

明雁書嗔了他一眼。别以為她不知道，剛才的情況，根本就不需要這樣的姿勢好嗎！

她這一眼對于蘇晉衍來說不痛不癢，沒什麼威力，蘇晉衍就當沒看見。他面色如常，仿佛自己剛才什麼都沒做，若無其事地彎唇，露出笑容，“咱們走吧。”

“哎等等！”明雁書拉住他的衣袖，“你一早就是這麼打算的嗎？”

“什麼？”蘇晉衍眨了眨眼。

明雁書又好氣又好笑。她撇了撇嘴，甩開他的衣袖，佯怒，“難道連我都不能說嗎？”

當然能說了，她又不是外人。蘇晉衍心裡美滋滋的，也不賣關子了，大方地點頭承認。

反正細作的名字他也拿到了，他與明雁書來逛午市，也确實把公孫敬帶來了。

至于其他的，他可沒保證過。

“行了，别管他了，咱們走吧。”

等二人走出巷子，沒有見到公孫敬，馬車也不見了。

“老伯，剛才這裡停的馬車呢？”

賣菜的老伯擡起頭，用不是很标準的官話道：“啊？馬車？剛才那公子上車走了呀？”

他在這市集許久，就沒見過幾個富家公子坐着馬車來的。果然沒一會，他就受不了打道回府了。

蘇晉衍轉頭看向明雁書，那意思就是“看吧，果然如此”。

體察民情什麼的，公孫敬一點也不在乎。

明雁書歎了口氣，想到自己差點與公孫敬這樣的人議親，便覺得一陣後怕。

相比之下，蘇晉衍……

她不由得擡眼，餘光落在身邊的人身上。蘇晉衍與她并肩走着，身子卻稍微傾向她這邊，在她面前形成一小塊空間，确保她不會被撞到。

他沒有看她，隻專心留意着周圍的行人，在有人擠過來時，擡手擋住。

蘇晉衍可好太多了！

明雁書隻覺得心裡一暖，如置身在長澤姑祖母的溫泉池子裡一般，心底又帶着隐秘不敢言說的驕傲。

原本在這樣的環境中，明雁書難免緊張，身子也有些僵硬，不過在不知不覺中，她就放松了下來。

集市雖然嘈雜擁擠，卻恰恰說明了洛州城的熱鬧，百姓并未被戰亂波及太多，依舊能像往日那般上街采買。集市上還有不少百姓認出了蘇晉衍，主動與他打招呼，看得明雁書有些意外。在京中，她沒怎麼見過這樣的情形呢。

“小心。”

她出神之際，拉貨的牛車從一旁駛過，周圍的人為了避讓，向二人的方向湧來。蘇晉衍勾住明雁書的腰身，将她帶離原地，不讓她被人群波及。

明雁書探頭看了看那牛車，眼睛睜得大大的，“多謝你……”

“大人，這位是？”

賣針線的婆婆也認出了蘇晉衍，見他十分緊張身邊陌生的年輕姑娘，而這姑娘也看着氣度不似尋常人，不禁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