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是帶有主觀性的,人總會在不經意間美化過去,将過去的經曆回憶得比實際更加美好。”
“為了維持自身的正當性,在回憶過去時,可能會不自覺地修改記憶,使之與自己當前的自我形象和信念相吻合。”
這是一間充斥着屠殺、血腥與死魂鳴冤的屠宰場。
與此同時,它也是一處幹淨、光潔與主人炫耀的展館。
破碎到無處安放的軀體成為陳列的展示品,喧嚣着志村團藏野心得逞的悲涼。
它們在淺綠色溶液中上下沉浮,仿佛還保留着生前的脈動,就像被外人诟病的那樣,臭講究的宇智波們,死後依然沒有被泥土腐爛,在水中,長久律動。
觀者可以用盡一切殘酷的想象來描述房間内的慘狀。
但那對宇智波佐助而言沒有意義。
鏡知由把傀儡絲遞給宇智波佐助,并不算溫柔地攏住他的手。
她的手沒什麼溫度,也無法傳遞什麼希望或者力量。
宇智波佐助擡手回握,深深凝望着那雙再也忘不掉的眼睛。
他看到了一片澄澈的海,刮着甯靜的風,倒映出清湛的自己。
“你要離開了嗎?”
鏡知由卻感覺,他仿佛在問,你不陪我一起嗎?
“宇智波鼬的故事,要追溯到木葉創立時代遺留下的一個問題。”
她抽回手,臉上挂着淺淡的微笑,就像她第一次踏入木葉,充滿着向下的包容。
“志村團藏的真相也隻是他眼中的真相。”
“關于宇智波鼬的真相,需要你親自去問他。”
“看完志村團藏的記憶,你可以用他的身份觸及到很多隐藏在暗處的東西。”
“遇到問題可以找井野,她家的秘術在這方面很有優勢。”
漂亮的宇智波緩緩撇開頭,故作矜持的臉上帶着些欲蓋彌彰的紅暈,“不能問你嗎?”
估計是感覺話已經說出口,于是幹脆破罐破摔的少年紅着臉轉回腦袋,“我是說,為什麼我不去請教那個最優秀的傀儡師。”
他執着地盯着鏡知由,執拗地期待着一個答案。
鏡知由微微翹起嘴角,抱着胳膊,無端帶出些傲慢與嚣張,“呵,最優秀傀儡師的咨詢費可是很貴的哦。”
宇智波佐助卻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放松下來,“我想,咨詢費我還是付得起的。”
隻要還能找到咨詢通道,這點費用真的不算什麼。
“那我可要狠狠宰一筆。”
宇智波佐助走進門裡,去審視志村團藏眼中的真相。
一牆之隔,鏡知由從背包裡摸出補習斑的傳單。
在辦理轉校手續的時候,使用門禁卡容易在空間縫隙中迷失。
還是用這個傳單作為媒介定位,從黑暗世界裡找到前往補習斑的路吧。
不過有時候落點不太精準就是了。
鏡知由上次去千手扉間世界的時候,差點出了火之國的邊界線,落地的時候甚至能看到還沒建起雕像的終結谷。
這次也沒落得太準,鏡知由看着陌生的森林,點點腳尖。
【玩家視界】的地圖上灰茫茫一片,這裡是未探索的區域。
不過鏡知由知道白絕網絡遍布各地,通過精靈能力感知到最近的白絕距離她隻有兩公裡遠。
她攏攏鬥篷,手指觸上額頭,好像自從第一次見面,宇智波斑在她眉心封印了什麼東西之後,這個世界的排斥就小了很多。
在補習斑基地以外的地方,她也不會被惡心到想吐。
氣壓似乎在不知不覺中降低,給人一種沉悶的感覺,空氣中的水分明顯增多,每一口呼吸都能感受到水汽的滋潤。
地面開始出現濕潤的斑點,是雨滴的先遣部隊,它們零星地點綴在幹燥的地面上,逐漸擴大。
“我讨厭下雨天。”
鏡知由仰起頭,雨水從鬥篷臉部的空隙砸在眼睑,順着臉頰流到唇邊。
小孩伸出舌頭,将那滴雨舔舐,砸吧兩聲之後又低下頭,長久地沉默不語。
直到阿爾弗雷德從陰影裡走出,撐着傘的手舉至主君頭頂,他的胳膊從鏡知由的膝彎穿過,将小孩抱進懷裡,遮去一身風雨。
“理論上,隻要擊散雲層就能停止下雨,雖然那既不科學也不安全。”阿爾弗雷德輕拍孩童的脊背。
鏡知由第一次在諾拉揍敵客的默許下走出家門,那天的雨滴成為了穿刺她身體的利器,像無數細小的子彈穿過胸膛。
身體不斷破碎,又不斷縫合。
從那天起,她就無比厭惡下雨天,源于對自我無力弱小的厭惡。
諾拉:“你有感受到恐懼嗎?”
鏡知由:“隻有厭惡。”
諾拉:“那很好,至少說明我不用再把你丢出去一次。”
“記住這種不甘,它會一直尾随着你,直到你戰勝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