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扮作我侍女進去,跟在我身邊就好。”公孫芊閉眼任由侍女在她臉上塗畫。随手指了指林書怡說,“幫她換一件你們常穿的衣服,還有發髻也梳成你們這種。”
“是。”
林書怡放下碗勺,乖巧跟在身後。
換好衣物後,林書怡低頭看了一眼身上衣服的配色,多種鮮豔的色彩搭配在一起也不覺突兀,她們店鋪的成衣色彩也可大膽搭配起來。
準備好後,三人一同上了馬車,另一位是公孫芊的貼身侍女赤缇,她讓赤缇時刻提醒林書怡,畢竟皇宮裡一言一行都需格外謹慎。
馬車行駛平穩,一路暢通。遠遠望見輝煌奪目的宮牆,真正行駛在牆下,才驚歎它的高聳入雲。
馬車停在門外後統一由下人牽去安置,她們是從東宮的偏門進入,雕欄玉砌的宮殿,再往裡走錯落有緻的樓台亭榭,精緻絕倫。無一不在彰顯它主人的身份。
林書怡學着赤缇低眉行走,賓客紛纭,不會有人注意到美貌的西域公主身後有個喜歡東張西望的侍女。
她們來的較早,宴席還未開始,不過由于一半多賓客都已到了,所以台上已有歌姬表演,侯着的人不至于無聊。
林書怡正聽得入迷,身前人突然站起,她疑惑地順着大家的視線望向門口,為首的應是太子,一身黃袍,氣宇軒昂。
跟在他身後的一個是秦瑞,一個是上次在東湖匆匆見過一面,陳婉身旁之人。
早就猜測過秦瑞身份不簡單,沒想到他會是皇子啊。
底下女子見過他們後,紛紛捂嘴偷笑,目光羞澀地偷瞄那一身黑袍之人。
他隻需坐在那兒,就吸引了所有人視線,男人嫉妒,女人愛慕。
林書怡借由遮住半張臉的面巾,悄悄歎了口氣。卻沒想鼓動起來,引起了赤缇的注意。
赤缇挪動一步,靠近她輕聲問:“怎麼了?”
林書怡微微搖頭道:“沒事。”
宴席開始,歌舞升平。觥籌交錯中不免有大膽一些的世家千金上前敬酒,皆被無視,尴尬收回高舉的杯盞,帶着些憤恨回到座位。
一時半會兒,都無人問津。
秦瑞倒是無所謂,細長的手指端扶銀盞,慢條斯禮得細細品嘗。
林書怡在心中不停提醒自己,不要看他,不要看他,眼尾餘光卻忍不住掃向他。
直到他的身旁坐下一名女子,她屏氣凝神偷聽别人的談話,原來那女子是當今太傅獨女—陸雪華。
林書怡看到,她是特别的。
從她為他斟酒,他接過一飲而盡;她纖長的手指指向台上,他順着指尖望去;她柔柔細語與他交談,而他低頭側耳聆聽。
“你怎麼了?”赤缇小幅晃動她的手臂,“方才公主喊了你好幾遍。”
“抱歉。”林書怡收回思緒,壓下心中翻湧的酸澀,手掌傳來灼熱的刺痛。
她低頭,攤開緊握的拳頭,粉嫩的掌心印出一道深深的月牙,玫紅色的印記久久不消。
許是太用力,血液流通不暢導緻。
林書怡暗暗地移動到燈光昏暗的地方,另一隻手撫上掌心,想要揉散。可她稍微用力,鈍痛布滿手掌。
強忍着繼續,直至麻木。
反正忍一會兒就好了。
林書怡若無其事回到原位,殊不知這一切被公孫芊盡收眼底。
晚宴結束後回府,心境全然不同,離開時也沒心思去欣賞宮内夜景。
整條道上挂滿燈籠,後方煙火升空,一瞬間的璀璨吸引衆人駐足、回頭。
許是皇子們找來哄人的把戲,名門望族的子弟配得上這瞬間的絢麗多彩。
林書怡看了很久。
她想起從前有一次過新年那一晚,皇宮内也會放很多煙火。那時她很小,爹爹抱起她,讓她坐在肩頭,娘親在一旁扶住她,她們有說有笑看完整場煙火。最後依依不舍回房睡覺。
她出了宮門,牆外一片漆黑,冷清的街道上沒有一家燈火亮起,大家都熟睡在夢中。
一堵牆分開了兩個世界。
在這寂靜的夜晚,馬車在照明不良的道路上行駛緩慢,林書怡聽見角落處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
“爹爹,沒有了嗎?”
“是呀,放完了。”
“可我還想看。”
“明年過新年晚上爹爹再帶你來看好不好?”
“好耶!煙火好漂亮啊~”
交談聲淹沒在前進的車輪下。
回憶是美好的,但人要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