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那套一看就是為了正式場合而特意準備西裝已被換下,如今他身上的這套,倒是顯得順眼多了。
别的不說,他之前那套衣服,哪怕一看就是特意準備的,但是太死闆、太僵硬了,顯得對方像什麼高級社畜一樣。
雖然記者這一行,露易絲和我吐槽過,本來也差不多算高級打工人?
現在的肯特看起來讓人舒服多了,男人身材壯碩勻稱,肌肉清晰可見,白色西裝筆挺,褲腿挺括,皮靴锃亮。快速地掃過了他的衣着後,我擡頭望去,如果原先的肯特隻能說是五官端正的話,那麼此時,沒有來得及戴上那副老土黑框眼睛的他,絕對稱得上是英俊。
璀璨奪目的藍眸,睫毛纖長卷翹,膚色白皙,鼻梁高挺,下颚棱角分明。不過有些好笑的是,男人的頭發亂糟糟的,就和草窩一樣。
他的臉,有點精緻的不像話,就像工藝的雕塑般。
可偏偏配着肯特的亂草窩頭和那副緊張的表情,讓他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
“衣服不錯。”壓下調侃肯特容貌的沖動,我簡明扼要道。
“那個衣服,”聽到我的誇贊,肯特卻不知為什麼看起來更慌亂了,“帶我來的侍者說沒有适合我的型号,隻有這件合身,但是……”他不安地揉搓着衣角,“這件西裝看起來很貴重的樣子,我,我……”
聽到他這話,我才抽空又看了幾眼那套西裝。
這袖口鑲嵌的金扣,還有領間的刺繡,怎麼有點眼熟呢?
我好像在布魯斯身上看過類似的款式?
哦,很快我就反應過來,好像這件衣服本來确實是給布魯斯準備的,畢竟這家夥總會因為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比如不小心把酒灑了,或者,襯衣上沾上了口紅印但是等會要去泡新妞,導緻不得不臨時換套衣服。
以至于,隻要是我名下的産業,休息室裡基本都會有他的備換衣。
說起來,這麼健壯的肯特居然和布魯斯是同款身材嗎?
那我到底平時為什麼會一直覺得布魯斯柔弱不能自理?
眼看肯特還在眼巴巴地望着我,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我索性不再想布魯斯怎樣,而是先安慰起面前的肯特,“沒事,一套衣服罷了。”我淡淡開口道。
“可是……”肯特看起來還想繼續辯解點什麼。
我趕忙出聲阻止,“哪怕這套衣服在你眼裡可能看起來價格昂貴,但在我這裡,它就是為客人準備的。”
反正布魯斯大概也沒機會換這套衣服了,他今天又不喝酒,也不泡妞,還打了傘,哪能把衣服弄髒。
“我回去洗幹淨後會給您送回來的!”似是笃定着什麼,肯特仍在不依不饒的開口。
“留着吧,”我好笑地反問道:“你還給我難道我還能拿去給别人穿嗎?”
退一萬步講,要是布魯斯真的需要換衣服,也不能是換這一套。他要是知道我把别人穿過的衣服再給他,不鬧翻了才怪。
我看到肯特的表情微妙地變了變,似乎意識到我确實沒那麼在乎這件衣服,他還是默默應了下來。
哪怕他看起來還是很緊張。
但我确實不在乎區區一件衣服,相比之下,我更關心的是……
我自然地拿起一條毛巾,走過去遞給了呆愣在原地的肯特。
肯特怔住了一會兒,漂亮的藍眼睛直直地望向我,神情茫然了片刻。
我微笑着将手中的毛巾遞給他,“先擦擦吧,肯特先生,你的頭發還有點潮。”
他這時才反應過來,接了過去,向我道着謝。
啧,真的有點怪蠢的,這樣的家夥,真的是個記者嗎?
我忽然有點懷疑佩裡看人的眼光了。
我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兒,極具耐心地靜靜注視着肯特,直到他将頭發細細擦好。
順帶一提,在肯特擦頭發的期間,迪克不知道為什麼也從沙發上起身走了過來。
“迪克?”我疑惑地望向一下子出現在身旁的青年,“怎麼不繼續坐沙發上了?那邊舒服。”
“那邊對着空調風口,有點熱,我……我來門口邊吹吹風。”他蹩腳地回道。
?
雖然這邊确實是門口,但是休息室旁邊連着更衣室,這邊都算室内,他來室内的門口吹什麼風?
是不是空調開太熱,又把孩子熱傻了。
我剛想問他是不是真被熱到了,肯特卻已經擦好了頭發,他拘謹地拿着毛巾,很明顯不知該如何是好。
“謝謝您,艾琳小姐。”于是,他又極其認真道了聲謝。
但我在意的當然不是他的謝謝,我盯着肯特,毫不顧忌地打量着他那張堪稱完美的臉,望着那雙閃爍的藍眼睛。
我又笑了,笑的十分開心。
“肯特先生,你不戴眼鏡真好看。”我誠懇地誇贊道。
“謝謝誇獎?”他瞬間紅了臉,卻還是下意識回應道。
幾秒後,他忽然爆出一聲驚呼,“等等,眼鏡?”
“是啊,眼鏡。”我專注地盯着他,努力與眼前的男人雙眸對視着,但肯特卻在視線與我觸及的那一秒就飛速别開了臉。
“你沒戴眼鏡,以及,既然你在進門的那一刻就能準确認出我,想來,肯特先生你的近視度數也不深吧?”
說近視度數不深都算擡舉他了,這個叫肯特的,剛剛的舉止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近視的樣子。
看着明顯沁出一身冷汗的肯特,我心情愉悅地說出了下一句話,“這麼看來,眼鏡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麼必須品?”
“那麼,在下雨天這樣麻煩的日子裡,請問你有什麼理由一定要執着于那副老土的黑框眼鏡呢,肯特先生?”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