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們半點不敢耽擱,将周府廢墟翻了個底朝天拉着一車雜七雜八的物件回衙門已是三更了。
大小物件擺了滿院,柳琛雲大緻掃過一眼,目光停留在一個半人高的櫃子上。
柳琛雲走近,這櫃子表面能看出木質紋理,經曆爆炸後已經染上深淺不一的焦黑。他伸手把住櫃子兩端往上提,櫃子異常沉重。
“程安,拿燭台來。”
一旁正在觀察小物件的程安聞言将燭台遞了過去。
柳琛雲抽出提前準備的短匕,沿着櫃子邊角削下,起初不見異常,又削了幾下後,刀突然被卡了一下,他将燭台靠近那處,隻見那木頭中間隐隐透出灰黑色。
“這櫃子的木料中間應該是鐵闆。”
程安也湊上來看,“這櫃子這麼堅固卻不用來放東西,隻丢在一個空房間角落,有點奇怪呀。”
“不一定沒放東西,”柳琛雲說着舉着燭台細細觀察櫃子的每一處。
櫃子的抽屜中的确是空的,将每個抽屜都拉開對比後,柳琛雲手中燭火停在了左側中間的一格,這一格的抽屜底部闆材要比其他的略厚,他另一隻手摸到這隔抽屜下方,在中心觸到了一個圓形突起,指腹用力,那突起被按了進去。
“咔哒”一聲,這格抽屜内原本平整的表面彈起了九塊刻着數字的木牌。
“果然有機關!”程安驚訝道,随後又冒出疑惑,“可是是數字,這個密碼不會就是朱懷生信裡的那串數字吧,是的話這就隻有朱懷青知道了。”
“那串名字裡也有數字,我原先沒有細想,後來在古越時将那字條翻出來看,那九個名字正好就對應九個數字,”柳琛雲回憶着,邊說邊按下數字,“應該是一三三七五八六九九。”
按下木牌後,抽屜底部再次響了一聲,這次像是什麼東西彈了出來,柳琛雲往側面看去,那底闆中彈出了一個抽屜,伸手拉開,裡面是一本表面沒有文字的藍封冊子。
柳琛雲拿起冊子,正欲翻開,房梁上霎時躍下幾個黑影,幾個蒙面人速度極快,刀劍在月下閃着寒光直沖他而來。
柳琛雲像是沒看見那幾人似的站在原地巋然不動,向他逼近的蒙面人見此情景都不由慢了速度,隻聽其中一人大喊:“停下!有詐!”
“幾位深夜到訪,柳某深感榮幸,不如就留下喝杯茶吧?”
柳琛雲話音剛落,那幾人腳下晦暗不明的地面上蓦地升起一張大網,将那幾人包裹其中。
四周黑暗中,乃至房頂上也現出人影來。
一暗探于暗處極快閃身至網前,在那幾個蒙面人有進一步動作前,朝他們撒出一把粉末,瞬間,幾人便捂着眼睛大叫起來。
其他暗探也在這時彙聚過來,将一夥人制服,五花大綁牽成一串。
那個撒粉末的暗探退到離柳琛雲不遠處,程安好奇問道:“你剛剛給他們撒的是什麼?好厲害呀!”
那人叉着腰自豪道:“秘制辣椒面!”
周圍人:......
處理完院中的那堆物件還有那幾個不太聰明的蒙面人已是将近五更。柳琛雲簡直忘了睡覺這回事,他來到書房翻看了藍冊子,裡面是劉雄的生意記錄,其中還有與元謀的交易記錄,裡面沒有寫明貨物,而是用了一些奇怪的符号代替,不過也大概能想到是什麼。
劉雄有一條走私線路,從暹水運回毒制品,在西南境内發展了毒制品交易的地下網,賬簿中涉及的人員衆多,官員、富商或是平民,身份各異,西江的情況最為嚴重。
有了條交易線,整個西江幾乎成了他的天然庇護所。
至于元謀,他與劉雄的賭場可以說是毫無關系,賭場交易中并未出現他。有他出現的唯有毒制品這類,但從冊子中能看出,他跟劉雄的交易與西南其他人并不一樣,因為他的名字與一堆供貨的暹水人名寫在一起。
這讓柳琛雲頭皮一麻,原先想的是元謀借劉雄的走私道與暹水勾結,用毒制品牟利斂财,劉雄與他是同一邊的,所以元謀多年來利用權勢庇護劉雄,但現在的情況卻有可能是:元謀和暹水是同一邊的?
可陶鹄說暹水南區毒草生意的背後勢力是暹水王室......
所以元謀弄傻劉雄,炸毀周府,也許還包括三年前殺掉元溯的暗探,都是為了藏住這個秘密嗎?
元齊的燕王和暹水王室勾結,這是叛國。
若是沒有這冊子,元謀還真就有可能從地下賭場的案件中全身而退,而那些與劉雄有毒制品交易的人未必知道他還有這麼個上遊,可見這冊子有多重要,但元謀今晚居然就派了這麼幾個人來,是被西南王限制住無計可施了?還是有什麼更大的陰謀?
“咚咚咚。”書房的窗戶被叩響三聲。
柳琛雲放下扶額的手,正想開窗查看,擡手之際卻忽覺不對勁:正常人都是敲門,這人敲的怎麼是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