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琛雲終于開口:“好了,樊熠你先出去等我,我處理完公務去找你。懷青,你也少說兩句,書中還有疑問嗎?一并問了吧。”
好在柳琛雲說話在這兩人心中還是很有分量的,書房終于得以保住了屋頂。
處理完一幹事務後,天已經暗下來了,柳琛雲剛進後院就看見樊熠從屋頂上跳下來。
“琛雲哥哥忙完啦?”
“嗯,夜晚天寒,怎麼不去屋裡等?”
“因為房頂上看的遠啊,琛雲哥哥下午一共出了五次書房,去公堂三次,糧司一次,還有——”
柳琛雲打斷他:“這個不必說。”
樊熠壞笑:“哥哥跟我還不好意思什麼,再說人有三急,這很正常。”
“進屋吧,下午收到了古越來的信,應該是給你的。”柳琛雲岔開話題,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交給樊熠。
“好,”樊熠應道,正走着又突然想起什麼,問道:“對了琛雲哥哥,這幾日怎麼都不見程安?他被派到别處的便民署去了?好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我這次回來居然連他一個人影都見不到。”
柳琛雲:“程安去京城了。”
樊熠有些驚訝:“京城!他終于想不開要去淌官場的渾水了?”
柳琛雲:“是他心中有了信念。”
兩月前,程安于秋闱中奪得經魁,即将啟程入京赴開年春闱。
那日縣衙中,程安向柳琛雲辭行,臨走時他向柳琛雲深鞠一躬,眼裡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我從前空讀詩書卻不知何為聖賢,但跟着大人這段日子經曆了許多,我想我明白了,紮根在土地裡的才是聖賢。”
房中,樊熠看完信,表情有些鄭重地對柳琛雲道:“琛雲哥哥,你為我取個字吧。”
“取字?”柳琛雲疑惑,“字大都為長輩,師長所賜,怎可随意取?”
“可是這是我的字,它得跟着我一輩子呢,我想要琛雲哥哥給我取。”樊熠撒嬌道。
想到樊熠應該不會突然提起此事,柳琛雲問道:“可是信中提起了取字之事,家中長輩是如何說的?”
樊熠将信拿給柳琛雲看,“我哥他們隻給了我一個字,說剩下的那個字随我的便。”
柳琛雲看了信,隻見信中寫道:“取字一事,你哥我與衆靈尊商議後,打算就給你一個‘勻’字,望你在随心所欲之時多幾分考量,沖動急躁之處多幾分穩重,莫要走入極端,往後能平順和諧。剩下的一字你自行決定,也算是我們給你的‘勻’。”
“我哥沒那麼有學識,這些一定是靈尊們想的,我哥就出個力寫寫字,不過這個‘勻’字我挺喜歡的,琛雲哥哥你說我另一個字應該取個什麼?”樊熠一手托着腦袋,期待道。
柳琛雲:“當真要我取?”
樊熠:“當真當真,真的不能再真了!”
“我想想,”柳琛雲說着認真思索起來,許久後,他道:“你覺得‘安’字如何?”
樊熠想都不想:“好呀好呀,琛雲哥哥取的都好!安勻,好聽!”
柳琛雲還是解釋道:“望你此生順遂,健康無憂,混亂複雜之中能享得安甯,凡遇險境皆能化險為夷。”
“琛雲哥哥,”樊熠滿臉真摯,一雙深邃的桃花眼水靈靈地泛着光,“你真好!”
柳琛雲心中已是滔天波浪翻湧,面上卻隻是輕笑,寵溺都藏在眼中,隻有樊熠的大眼睛能看真切。
得了字的樊熠很是開心,趁着興奮勁兒他問起了柳琛雲的字,“琛雲哥哥的字為何叫‘歸義’,也有什麼祝願和期許嗎?”
“你怎知我的字是‘歸義’?”柳琛雲想起那晚在客棧中樊熠的夢話,若是樊熠那時就已經知道了他的字,那那時真是夢話嗎?
“元溯告訴我的,她在寨中和黔月孃孃提起你都叫歸義,我一開始還疑惑是誰,問了她她才說這是你的字,我就記下了。”
“那,我們在客棧那晚,你不是在說夢話?”柳琛雲猶豫許久,還是想問清楚。
“啊,”樊熠有些吃驚,他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那時真叫出來了啊?我還當我是在做夢,夢裡嘛就無所顧忌一點,就這麼叫了......”
“無妨,我也隻有些吃驚,”柳琛雲解了心中疑惑,便向樊熠說起了自己字的來曆,“‘歸義’這個字是我爹取的,我并非而立之後才有的字,是我爹臨死前告訴我的,他當時隻說了‘歸義’,我不知道具體是哪兩個字,就自己把它寫作了‘歸義’,至于祝願和期許,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