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裡這樣罵着，那邊的更夫可就認出這醉鬼了。

“我說，你陳老二也就隻敢在這種偏僻地方瞎嚷嚷，有本事你去那邊熱鬧的夜市，或者直接跑去城東喊啊，看他們不報官把你丢進大牢去。”

“就是，你要真敢去那邊瘋言瘋語的話，我可還真敬你是條漢子！”

“要……要不是那些臭娘們兒搶了我的功名，老子早就是進士了！”

“那照你這麼說，幹脆全國都隻有你一個考生算了，保準能中個狀元！”

“我看你還是再多喝點吧，指不準今晚就能在夢裡夢見呢哈哈哈哈哈！”

葉羽心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

本來小小的一個鄉試，在京城是掀不起什麼波瀾的，可那位解元卻偏偏是個女的，引得京城一時間議論紛紛。

天子腳下，衆人自然是不敢當衆說什麼壞話，可私底下就不一定了。

這個叫陳老二的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

衆人的輿論也能暗示着晟王與鄭太後的交鋒，現在是哪一派占了上風。很顯然，是鄭太後。

那陳老二嘟嘟囔囔黏黏糊糊地還說了些什麼，可剛出口就被淹沒在愈演愈烈的笑聲裡了。

倆人亂糟糟地笑着，一邊抹着眼淚一邊還不忘替她解釋∶“姑娘别氣，這陳老二呀考了十幾年的舉人，可就是怎麼也過不了。所以每回鄉試放榜後，他都要這樣大醉後瘋上好多天呢！你别急，也别惱，就把他當個樂子吧，要是能博你一笑，那也算是他功德一件哈哈！”

“對啊對啊，方才我們讓你早些回去也正是這個原因。雖說他也隻是過過嘴瘾，但也難保不會做出什麼别的事來。”

聽見他們這麼說，葉羽心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再次感謝他們的好意。

“行了行了，酒也喝好了，現在清醒點了沒？醒了就趕快回去，大晚上的别在這裡吓人了。”

“還有，這些醉話我們聽聽也就罷了，但也當心哪天犯了小人，把你說的這些都告到官府去。到時候不僅是不能再參加科舉，說不定還要讓你好好嘗嘗皮肉之苦，再結結實實的蹲幾年大獄呢。”

更夫斂了笑意又敲打一番，這才轉身向她告辭，繼續打更巡邏去了。

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葉羽心覺得自己也該回去了。

晚上她多半是會回晟王府的。一方面是方便晟王臨時又給她派發任務，另一方面也确實是因為王府的高床軟枕睡起來更舒服點。

反正徐淩潇睡眠不好，半夜經常會起身，吃點東西或者發會兒呆後，又自顧自地接着睡了。如果她聽到一點風吹草動的就要沖進去伺候，不僅她會累死徐淩潇會煩死，而且開開關關的門也會壞啊。

所以徐淩潇幹脆就規定，晚上就讓她在自己房裡安心睡，不用管她了，她一個人也出不了什麼意外。

想到這裡，葉羽心再次感歎徐淩潇可真是個好人啊，一點也不耽誤她回晟王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們倆心有靈犀默契相通呢。

“?——?！?！”

“平安無事！”

遠處傳來更夫的銅鑼與呼喊聲。

通過觀棋的記憶葉羽心知道這叫“打三更”，意味着現在已經十一點了。

于是，本來走向晟王府的葉羽心停住了。

如果還在現代的話，十一點不算太晚。可這是要早睡早起的古代，如果是從晟王府回去的話，那她肯定睡不夠。還是回去吧，如果她真睡過頭，徐淩潇也不會多說什麼。

歎了口氣，打道回府的葉羽心懷念起以前的快樂熬夜時光了。

就在她原路返回的時候，餘光忽然瞥見有什麼黑影一閃而過，快得讓她難以分辨是人還是貓貓狗狗。

誰？咪咪？汪汪？準備翻進誰家的梁上君子？還是要準備搶劫我的強盜？

來啊來啊，姐一身的功夫正愁沒地方施展呢。有本事你就出來，看姐不把你打的滿地找牙。

她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呢，可等了半天别說人了，連個鬼影都沒有。

呃好吧，可能就是個路過的。哎，可惜這麼好的機會了啊。

深表遺憾的葉羽心無奈地回破落小宅院睡覺了，全然不知那個黑影路過時，還特意看了她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