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嘎吱嘎吱,晃晃悠悠往回走,卸了貨連老牛的步子都輕快很多,然而它的主人二牛叔卻頗有些心不在焉。
秦小二抱着福寶坐在牛車上,福寶身上的傷特意去藥房包紮過了,所以身上一股濃濃的藥味。
二牛叔被一個坎給晃醒,回過頭來有些不是滋味的看着福寶。
“二根媳婦,你怎麼把這條狗要回來了,看它樣子,比不得村裡養的狗糙,怕是難養得很。”還有句話,他沒明說,那就是哪怕掙了錢也不是這樣花啊,養條狗值當什麼。
鄉下的孩子病了,隻要不嚴重都還舍不得花錢去看病呢,這狗啊養得比人都精細,狗命比人命還值錢喲。
“嗨,二牛叔你有所不知,這狗養得可真精神,聽說有錢人家就愛養這樣的狗,拿去賣怕值不少錢。”車尾處還坐着個搭順風車回村裡的男人,看着福寶眼裡閃動着莫名的光芒。
秦小二眼神像利劍一般瞪了過去,“這狗咬你一口,能把你手咬下來,你要不要試試。”
他說的話,也不是誇張,福寶一看就是混了狼狗的種,雖然才兩歲多,但已經長得半人高,威風凜凜的。
那男人被他一吓,立馬就慫了,背身過去不敢說話,他剛也是一時忘了,才會去招惹這瘋婆娘。
秦小二回過頭來又撸了好幾下福寶,感受到手裡毛茸茸舒服的質感,心頭的氣才下去。
說起來,他問陳府要這條狗也不是一帆風順的,當時他問了來福之後,來福就很為難,畢竟是二奶奶開的口,他們做下人的也為難。
說起來,這位陳二奶奶在陳家能這麼作威作福,甚至做出能把孩子給扔掉,也不是沒有底氣的。
陳家是商賈之家,雖然家裡有錢有地,可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排在最末,因此陳家一直寄希望于改換門庭,特别是如今的陳老爺,自小就愛讀書人,從小就逼着兩個兒子去讀書,前些年得知朝廷開放禁令後,就更抓緊讓兩個兒子用功,勢必要讀出個名堂來。
陳大爺不争氣,勉強認了字後就再讀不進去,而陳二爺卻在讀書一事上,小小年紀就展露出天賦來。
陳老爺就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這個二兒子身上,陳二爺也夠争氣,二十一歲就考中了進士。
陳老爺為此還開心的開了三天流水席慶祝。
但之後的事卻就沒這麼順利了,陳二爺雖然考上了進士,但名次隻是排在中不溜的位置,加上他京中并無人脈,所以派官就成了難題。
依陳老爺的意見,他進不了翰林,不如趁着還年輕去外面尋個不錯的地方,先熬一下資曆,等後邊再慢慢打點升遷。
但就是這麼個打算也并不如人願,陳二爺拿着陳老爺給備的禮,走了不少人的門路,卻始終沒得個好差事。
就在他正要認命的時候,不想事情迎來了轉機,他的恩師,也就是主考官林懷恩林大人,突然找上門來說要結親,把孫女嫁給他。
原來陳二爺去謝師宴的時候,在林府不小心撞中了一個丫鬟打扮的人,當時兩人交談了幾句,陳二少并沒放在心上。不想那丫鬟正是林府六小姐所扮,為了湊熱鬧偷偷跑來前院一看究竟。
兩人這不小心一撞,六小姐看着模樣清俊的陳二爺一下子就動了心,回去死活央着就要嫁給他。
林府自然看不上陳二爺的商賈出身,更别說他還成過親前不久剛死了妻子,女兒家嫁進去就是填房,可經不住這六小姐一通加一通鬧的,林大人想着陳二爺年紀輕輕就能考上進士,也算有為之才,到底還是同意了。
陳二爺被這一樁喜事差點砸暈了頭,畢竟林大人可是二品官,又是點他的恩師,對他來說這些都是莫大的助益,所以答應得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