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下雨的天氣本就該待在屋裡,白一枝現在隻想坐在電腦前琢磨她的劇情走向。
奈何江茉實在太過熱情,非要拉着她往外跑。
白一枝奇怪外面下着雨有什麼好玩的?出去一趟還得濕着回來。
但江茉說楓園的雨景别有一番滋味,這種天氣最适合坐在酒樓窗戶旁品茶觀雨。
白一枝心裡無比贊同她的話,遠山煙霧缭繞,橋邊柳葉搖曳,好看得如同畫中之景,怪不得連下雨天大家都趨之若鹜,紛紛前來遊玩。
隻不過——
“不是說去茶館品茶嗎?你把我帶到這湖邊的意圖是?”白一枝神情淡薄,靜看湖中被風雨摧殘得不成樣子的荷葉。
江茉一臉歉意,歎了口氣頗為無奈,“我們來得不是時候,茶館現在已經人滿為患了。”
白一枝将手中的外套疊在膝蓋上,她拍拍旁邊的空位,“坐。”
江茉盯着她低頭露出的纖細後頸,幽幽道:“你和昭姐是不是認識?我昨天看你兩這氛圍怪怪的。”
“哪裡怪?”
江茉思考了一下,在找一個比較适合的形容,“一個像和仇敵見面,一個倒像和好友重逢。”
白一枝望着雨幕出神,頓了一下後才輕聲開口,“是許久未見的朋友。”
“和昭姐走得近的朋友或多或少都會和她有往來,我之前從來沒見過你。”江茉腦子一轉,“所以你是特地來找她的?”
白一枝心虛,怎麼能猜得這麼準,雖然過程不對,但是結果對了,她确實是特地來找年昭的。
“不是,來玩剛好遇見而已。”
白一枝披散的發絲被吹起,臉頰旁的幾縷碎發淩亂飛舞,擦過皮膚的瞬間泛起一股癢意。
江茉看着她有些不耐的神情,隻覺得她不想提起這個話題,于是識相地閉嘴。
涼亭之下觀雨的遊客不少,耳邊是聒噪的嬉笑聲,白一枝将視線移到前方,繁茂古老的樹木下是一家家古韻店鋪,街道上的車輛疾馳而過。
白一枝的正對面,有一輛白色轎車緩慢停下,那個人的身影出現時她屏住呼吸,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忍不住蜷縮。
她眼中的世界黯然失色,隻有那個人是亮眼的紅色。
年昭不怕冷似的隻穿一件吊帶長裙,光是看着裸露出來的白皙皮膚就讓人有種想掐一把的沖動,想看看那上面染上绯紅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一向帶着假意微笑的人會不會露出厭惡又嫌棄的表情。
細高跟踩在濕漉漉的石闆上響起清脆的聲響,裙擺被雨水淋濕,在風中晃動的模樣不經意間把人的心思都勾了過去。
白一枝靜靜地看着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從裡面鑽出來一位成熟優雅的女人。
雨中,年昭撐着一把全黑的傘,給那女人遮得嚴嚴實實。
女人矮年昭一小截,紅豔豔的唇瓣翕動了一會兒,像是談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她捂嘴發出一聲嬌笑。
其實她們之間的距離不算近,再加上周邊的喧鬧聲,白一枝聽不到她們那邊的動靜,但她光是看着就自動腦補出了這場面。
她兩站在一塊,還真是賞心悅目。
白一枝下巴揚了揚,“諾,你們家老闆。”
正在拍照的江茉聽此話立刻放下手機,轉過身聚精會神地望過去。
“還真是!不過她旁邊那個是……”
“情人吧,這種天氣最适合和情人幽會了。”
“據我所知昭姐沒談,旁邊那位有點眼熟。”江茉凝神思考,“好像是昭姐的好友。”
從有記憶開始,她們就認識了。
這麼多年,白一枝見過年昭身邊來來往往的人,無論是相識已久的故友還是相互背離的仇敵,沒有人能走進她内心最深處的地方。
她隻是遊刃有餘地應付于各種人際關系,從不付出真心,有時候就連白一枝都在懷疑,當初年昭決定和她在一起會不會隻是無聊生活中的消遣。
白一枝摸了摸被風吹得冰涼的手臂,将放在膝上的外套穿上,她雙手抱臂,下巴輕擡,“朋友?”
過了兩秒後,又幽幽說道:“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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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大作,出門在外難免沾濕衣襟,白一枝和江茉各自拿着一把傘。
即便如此,站在雨中依舊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絲絲濕意,雨如細針般往她們身上紮去,留下暗沉的痕迹。
江茉擔心穿着濕漉漉的衣服在外面待久了容易感冒,擠在一塊觀看雨景或多或少有些枯燥,除此之外也沒有别的地方可去,兩人一緻決定先趕回“尋竹處”。
房間内幹淨又整潔,窗台上擺放的粉白花束開得正盛,剛進門就聞到了淡淡的花香,白一枝糟糕的情緒瞬間得到舒緩。
衣服沾在皮膚上的黏糊感實在讓人不适,她在外面待了好半天,狂風呼嘯下差點被凍僵。
此時,她把一切煩心事抛之腦後,隻想立馬跑去洗個熱水澡。
顧不得其他,白一枝一頭紮進寬敞明亮的浴室,熱水覆蓋身體,一天的疲憊才得以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