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臨條件反射偏頭躲開，躲開之後他又僵住。

笨魚，忍啊！

他不敢斜眼去看尤加的表情。

視線落到不遠處插在一團泡沫上五彩雲朵狀的“兔子”，他靈機一動，擡手指：“要。”

尤加沒有看向他手指的方向，隻偏頭去迎合他偏頭的方向，将意猶未盡的吻重新覆蓋在眼皮上，這次不是錯覺，閃閃的瞳色真的變淺了。

“棉花糖？”尤加這才看向他手指的方向。

“棉，花，糖？”今臨學着尤加的語氣。

真是個好名字，每一個字都是美好的意思。

他喜歡。

“要。”他重複。

尤加将比他頭還要大兩圈的棉花糖遞給他：“可以吃。”

今臨張圓嘴巴，眼睛忽閃忽閃。

這麼可愛的雲朵兔子居然還能吃嗎。

他試探着伸出一截舌頭舔了一口，甜膩的味道迅速在舌尖化開，味覺傳導給大腦，随後他愣直了眼。

“好吃！”

緊接着他用吃魚的方式張開嘴去咬，棉花糖遇水即化很快在中間下陷，他整個臉都埋進棉花糖裡。

尤加握着他的手，将臉和棉花糖分開。

他的臉蛋上糊滿了黏糊糊的糖斑，發現自己已經将巨大的棉花糖吃得空心了，可是嘴裡的甜味還沒有平時一小塊糖果那樣持久。

真是中看不中吃！

不中吃也吃，他又想把臉埋進去。

尤加兩根手指抵在他額頭：“這麼喜歡？”

今臨伸出淡粉色的舌頭舔了舔嘴角的糖絲：“嗯嗯。”

海裡的魚第一次吃天上的雲朵呢，怎麼會不喜歡。

尤加看他這模樣，突然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他指着被舔得結小塊的地方：“這裡髒了要洗。”

今臨仔細看了看，那裡顔色是深了些，他點點頭。

于是他手裡拿着棉花糖被尤加抱到了水池邊。

棉花糖一接觸到水迅速溶解，今臨發現不對勁趕忙補救，糖已經化進水裡消失無蹤。

他無助地看了一眼尤加，對方的表情并不驚訝，隻看着他唇角帶了一絲笑意。

他再看了看依舊清澈的水，結合棉花糖入口的感受，他很快理解了棉花糖入水即化的事實。

難怪海裡沒有雲，他學到了新知識，卻下唇包上唇撅起了嘴。

尤加是個大騙子，可惡的金毛！

魚身被尤加抱在懷裡，他沒骨氣但有脾氣，憤憤地瞪了尤加一眼。

尤加先是靜默地欣賞他惱怒的模樣，然後等到他快要忍不住發火的時候說：“下周三再買。”

“現在。”今臨嘴裡包着一團氣，說出來的話帶着怒音和厚重的氣流，他覺得這樣更有威懾力。

可是在人類的耳朵裡聽起來，這樣的聲音像笨笨的比熊。

尤加直勾勾盯着他倔強的側臉，用指腹一點點擦拭他臉上的糖斑，他沒有一絲捉弄魚的愧疚：“不行，周三集市才會開放。”

“集市？”今臨動了動耳朵，明顯被分散了心神。

“嗯，”尤加點頭，“許多人聚集在一起，用錢币交換貨物。”

今臨左右扯了扯嘴角。

廢話，這我當然知道，不要小看見多識廣的魚。

“哪裡？”他雙手抱住尤加的肩膀，這是親近的信号。

尤加将他放進柔軟的沙發椅裡，先用半濕的毛巾擦拭他臉頰，然後為他順了順頭發。

今臨始終眼含期待看着他。

他拿出平闆，點開實時地圖，這一次他以臣服的姿态單膝跪在今臨的尾巴旁邊。

“我們在這裡，”他指着地圖上錨定的點，旋即将地圖縮小指向另一個點，“這裡，就是集市。”

他雙擊集市的位置，屏幕的視角身臨其境，能看到集市的建築，跟随道路模拟步行，出售的貨品，門店的名字盡在眼前。

今臨的手指在屏幕上自由滑動，他走過每一個巷道，窺見人類世界貿易的繁榮。

集市中央被一條河橫貫，從拱橋兩旁走到河堤上還能看見河水的流動形态。

水的流速很快，巨大的蓄水量隻從窄小的河道傾瀉，今臨滑動屏幕的手指一頓，想要擡眼看尤加卻在半途被他制住。

他順着那一抹蜿蜒的藍色遊移，手指滑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他看見了河流的盡頭，淺色與深色交彙的入海口。

歸屬感一瞬間發散，他感受到自己迫切的渴望。

察覺尤加隻是看着他并沒有看向屏幕，他縮小了地圖重新點回集市，裝作繼續遊覽的模樣随意地順着道路前移。

但他的眼神已經不聚焦了，屏幕走進了死胡同，他的手指依然在撥動。

希望像是煙花轟然炸響，一串光點隕落，又有一串新的光點升空。

他會有出逃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