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為什麼？”明日香大大的眼睛裡是大大的疑惑，“我們不是就這個問題早就商量好了嗎？”

夏油傑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很淡定：“但我現在覺得，今時不同往日，也許我要再多考慮一下這件事。”

“——啊？”

明日香不理解。但是夏油傑的态度太過于笃定和強硬，最後明日香還是屈從了。

她倒是也不介意和硝子一起睡。也是在這個晚上，她發現自己其實也沒什麼必要一定以貓身待在夏油傑的宿舍裡，雖然對方宿舍裡有她最喜歡的小墊子，但是和硝子在一起她也可以開開心心地做個人，和硝子貼貼。

如果庵歌姬有時間和精力的話，也會回來高專和他們一起，她們會窩在房間裡開啟女子夜話時間，胡亂地侃天侃地。

而就在這段時間裡，遲鈍如五條悟都發現了夏油傑和明日香平常的碰面時間在減少——白天明日香會去找庵歌姬，等到晚上了又會和硝子一起睡。

明日香似乎适應良好，而夏油傑——五條悟沒能摸清他的狀态，他總覺得對方處于一個混沌狀态，誰也不知道他是愉悅還是暴躁。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問了夏油傑，然後被傑以蔑視的眼神用簡單的三個字搪塞了：“你不懂”。

五條悟對此：“……”他氣得要死，後面又找時間去問了明日香，明日香趴在庵歌姬懷裡舔毛，然後露出無辜的神色：“我也不知道哎。”

她這麼告訴他：“不過硝子和我說，這件事情對傑、對我來說很重要，他需要時間。所以我就暫且忍耐一下吧。”

庵歌姬對他沒有明日香那麼好的脾氣，用一個“滾”字驅逐了他。

輾輾轉轉，他又去問了硝子，然後被另一個同期以蔑視的眼神加簡單的三個字打發了：“你别管”。

五條悟于是就此放棄，決定不再過問世事。

不過後來夜蛾正道也發現教室氣氛詭異，經詢問從五條悟那裡得到“你别管”三字箴言。

但就算其他人都可以抱着“關我屁事”的想法，兩手一攤，明日香是不行的。于是在她糾結許久後，還是挑了個晚上回了夏油傑房間。夏油傑那時就坐在書桌旁寫報告，注意到她來了，也隻是笑笑，他輕聲同她說，“我也等你很久了。”

明日香一時訝然，她以貓身跳上書桌，在桌面上幾乎毫無頭緒地轉了一圈，才重新坐下：“我可不是一定要來的，……我隻是覺得也許今天可以過來看看才來的。”

“嗯。”夏油傑那晚有種很出奇的溫柔。

然後明日香就不知道說什麼了。她有些慌亂。

這段時間，不超過一個月，他倆見面的時間也許是此前多年他倆都不敢想象的短暫。明日香并不是無法适應這樣的生活，她隻是覺得不太對。

她隻是覺得，如果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下去的話，好像和她理想中的生活相去甚遠。

但眼下夏油傑似乎沒有給她解惑的意思。最後貓咪端坐在桌面上，仿佛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明日香伸出舌頭舔了舔爪子，然後又去舔自己的前肢，把毛發拉得長長的。

夏油傑看着覺得好笑。人在緊張的時候就會假裝自己很忙。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你變回人身吧。”他下巴指了指房間裡多出來的一把椅子，“我新買的，你去坐在那裡。”

這像是罪犯被審問。

明日香暈暈乎乎地坐過去的時候，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三周前，因為你去找庵歌姬的事，我找硝子聊了會兒天。”夏油傑輕聲說，“那一次，她很明确地同我說，我和你天天待在一個房間裡很奇怪。她讓我好好想想，我和你到底是什麼關系，才能天天待在一個房間裡睡覺。”

明日香歪頭：“我是傑的蛋啊。”

夏油傑搖頭：“我不喜歡你這個回答。如果是這樣，那現在的生活同樣也不錯，不是嗎？”

他看明日香似乎很焦急地還想解釋，打斷她，“而且我想了一周，我覺得我自己的答複也不該是這樣。”

“明日香，我已經想明白了。我有了我自己的答案。但我還在等你的答案，——我要把這個問題給你，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關于這個問題的答複。作為回報，我會在你給我這個答案時，告訴你我的答案。”

明日香看他。

夏油傑指了指窗台的盆栽，那還什麼都沒長出來，隻是一盆土和裡面的向日葵種子：“還有兩個月應該會開花，不出意外的話。”

“我會在它開花之前，告訴你我的答案。”

“不是‘蛋’不‘蛋’這種事，而是……”他的臉在月光下，有一種難言的肅穆；但他的眼睛微微閃着亮，是帶着笑意的溫和，“我也有想對你說的話，也有想和你分享的心情，明日香。”

那一夜，明日香被夏油傑哄得暈暈乎乎的回了硝子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