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她搖了搖頭,勉強彎了彎嘴角,“沒什麼。”
帶她來看純愛電影這件事情可能有些煞别人的風景而已。
電影的元素其實還算是新穎,講的是身處兩個不同時空的人在某個時間點命運相交,男主角對女主角一見鐘情,兩人約定在第二天再次相見,兩人相知相悉坦白心意,但兩人的世界時間流轉完全相反,世界間隙留給他們們相愛的時間隻有相互重合的一個月。
這是一段注定不能同步、無法長久的愛情,過去和未來重疊、并行、轉換,從影片開始一幕幕推進的浪漫場景到結局趨于無奈的悲情,無論在哪一個世界的時空維度他們都始終義無反顧地堅守着對彼此真摯的感情。
兩顆熾熱溫暖的心相遇,逐漸遠離,背道而馳,但永遠為彼此而燃燒。
到電影後半段的時候雪之下聽到自己四周此起彼伏的抽泣聲,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座位的忍足侑士,正看到他在擡手抹眼睛。
她重新将目光放在了大熒幕上,摸着下巴沉默不語。
走出電影院的時候忍足侑士鏡片下的眼睛紅紅的,她一直都沒說話,從他手中接過喝完的空杯子特意找了個遠處的垃圾桶扔掉,等了一會兒之後才重新走回去,給他留了些整理自己的時間。
畢竟他在電影院裡雖然刻意壓制了自己,但她還是看到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感覺如果不是顧及到她這個不熟悉的人坐在旁邊的話,他可能也會像她鄰座的女生一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等她返回去的時候正巧瞥到忍足将一塊衛生紙放進了口袋裡,說話的時候都有些悶,“抱歉。”
本來他的音色就偏低,這麼一悶還有些沙啞,再加上關西腔特别的語調,聽上去很有質感。
她在音樂這方面一向很差勁,所以說不出什麼具體的形容,隻能大概說出好聽還是不好聽。
忍足侑士的聲音無疑是好聽的。
“沒什麼,電影确實很好看,”她應了一句,算是想安慰他,忍足颔首說道,“怪不得姐姐會特地推薦我來看,電影質量很高,完全值回票價,對了……雪之下你有沒有通過這部電影了解到我姐姐是什麼樣的人?”
“完全沒有,”她的話沒有一絲猶豫。
果斷的回答讓他們兩個都沉默了一陣子,忍足和她對視着,她看到他發紅的眼眶抿了抿嘴角,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雖然你的姐姐喜歡這部電影,但我并不知道她喜歡是更多的關注在鏡頭語言、視聽藝術、劇情邏輯還是情感表達,不同的側重點所代表的性格也完全不同,而且我也不知道,你的姐姐在看電影時有什麼樣的反應。”
“比如……你的姐姐也會和你一樣嗎?”她真誠地問道。
忍足确實從她眼裡感受不到任何惡意,她就是在單純地詢問他如果是他的姐姐看這部電影會不會和他有相同的表現。
他從剛剛看電影的情緒中逐漸緩了過來,向前走了幾步,拉近了和她的距離,更加看清了她的眼睛。
那雙眼睛顔色很冷,像他撿到她那天的天氣一樣。
“那我這樣的表現,在你心裡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上揚的尾音仿佛伊甸園生命樹上纏繞的毒蛇吐出信子,引誘亞當與夏娃偷食禁果。
在她的拍攝生涯裡見過很多男性,各種長相、性格、年紀、身份,說實話,對于異性她其實是有些免疫的,也幾乎沒有覺得對方迷人過。
這是她第一次真心實意地承認從異性身上感受到魅力。
從外表看上去既迷人又危險的生物。
他眯了眯眼睛,卻看到她眉眼彎彎的。
“忍足你看上去和外表不太一樣,是會因為看到别人幸福自己也得到滿足感的人嗎?”
“浪漫主義的……純情少年。”
他怔在原地,原本放在口袋裡的手撐緊了一些,暗色的眸子裡出現了一絲波瀾,但她隻是偏頭看向别處,避開了他的視線,順帶着轉了轉帶傷的手腕。
“起碼看電影是這樣,我猜的。”
有陣風輕輕刮過,帶飄了他的心思,她從容地擡手理順了耳邊的頭發,似乎回頭瞥了他一眼。
很奇妙。
像是和諧演奏中冒出的亂音,沒有規律,捉摸不定,卻又讓你如此期待下一刻它會在哪根弦上落下注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