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走到坐在觀賽席的雪之下身邊将剛買的橙子味芬達遞了過去，可她看上去卻在出神，對于他的喊聲也沒有反應，他湊到她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又提高音量喊了一聲，“滿月前輩。”

這次她有反應了，隻是轉頭看向他的時候額頭碰歪了他的帽檐，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捂她的額頭，她卻也同樣伸手去扶正了他的帽子。

兩隻交錯的手在空中停滞着，誰都沒有再動，她呆呆地看着他，問道，“怎麼了？突然叫我幹什麼？”

他靈動的雙眸躍動着幾分光彩，指尖落在她的額頭上輕輕揉了揉，“被撞紅了，前輩真是笨蛋。”

“惡人先告狀，”她沒好氣地将他的帽子按了下去。

“誰讓前輩聽不到我說話，”越前将手裡的飲料放到了她的手邊，不如為何總覺得從剛剛開始就有一道十分不友善的目光始終落在自己身上，他轉頭看向賽場，和坐在立海大指導席上的真田弦一郎不經意地對視在一起。

他确實從他眼裡看到了深深的不滿，還有嫉妒。

嫉妒他？

他一頭霧水，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嫉妒自己這個沒見過幾面的人，簡直莫名其妙。

場上乾和柳兩個人相互拉扯對打着，抛棄了數據網球的乾沒了以往的冷靜鎮定，依靠着身體的自然反應作出應對，重新收集了數據之後成功反超，乾在搶七局中獲勝，為青學拿下了關鍵的一分。

雪之下已經忘了這是第幾次看手表上的時間，手術時間到了。

“好像立海大的部長今天要動手術，”乾不知從何處來的消息，“所以，為了趕上手術時間，他們希望早點打敗青學。”

“可是立海大不但沒有戰鬥力減弱，反而更加一心要取勝。”

“絕不能輸，是冠軍立海大的規則。”

真田揮手向柳蓮二的臉扇了出去，出乎意料的，他的手被網球拍線擋了下來，發出一陣沉悶的響。

切原赤也用拍子替柳擋下了這一擊，這一場面讓兩邊的選手都有些目瞪口呆。

他扛着網球拍走進網球場，面對踏上賽場的不二周助也全然沒放在眼裡，輕蔑地說道，“也沒有什麼吧？反正結果都是立海大全國三連霸，大概隻需要13分鐘我就能把他搞定，幸村部長的手術還來得及。”

她看着場上的不二周助，自從那天與六角中學的比賽結束之後，她說完那些話，他們兩個就再沒有說過别的。

應該是故意的吧。

他們兩個都是。

賽場上的不二周助一反常态主動發起了強勢的進攻，而在他得分之後，對面的切原卻眼睛充血死死地盯着他，面容看上去猙獰可怖。

輸掉第一局的切原一腳踹在了場中的球網上，甚至還得到了裁判的警告。

腦子裡幸村精市那句“熱誠的單細胞生物”此刻聽來多少有些諷刺。

那家夥明顯情緒、血壓以及精神狀态都不太穩定，甚至還有強烈的暴力傾向，怎麼看都和幸村精市那種喜悅的贊賞搭不上号。

像是要印證她的猜想一般，切原赤也的下一球，精準地打在了不二的頭上。

她立刻站起身幾乎是迅速跑到了場邊，卻清楚的看見站在龍崎教練身邊的不二周助雙眼沒有聚焦點，整雙眼睛都是渙散的，她隻在失明的人身上看到過這種情況。

就連從龍崎教練手中接過網球時，他都是摸索着高度探了好幾下才将球握住。

場上的切原赤也張狂地笑着，嘲諷着他那軟綿綿的發球，再次将回球擊在了不二的手臂處。

一球接着一球，球球不落地打在他的身上。

他是故意的，故意用球來實施暴力。

雪之下轉頭看向場邊觀戰的越前，終于想明白了那天他膝蓋上層層疊疊的傷原來也是這麼來的，越前感受到她的目光轉頭看向她，整個人卻僵在當場。

陰狠，暴戾，隻看一眼就令人心驚肉跳的眼神，比起說要挖他眼睛的那天還要冰冷刺骨，起碼那天他還能聽出一些她在開玩笑的意味，今天他卻清楚地讀出她生氣了這個關鍵詞。

是因為不二前輩受傷了嗎？

她攥緊了手，甚至忘記了自己還需要接着拍攝。

恍惚間，她好像聽見有許多聲音在她耳邊說。

網球拍和網球，不是傷害人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