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真田皺了皺眉頭,他不知道這兩人之間是什麼關系,但從迹部的語氣聽起來,應該還算是熟悉。
司機下車拉開了後座的車門,低着頭沒有說話,迹部的手指放在膝蓋上輕輕敲了敲,随後打了個響指,說道,“叫車過來,帶雪之下小姐的朋友去餐廳,然後送我們去醫院。”
“是,景吾少爺。”
迹部安排好這一切之後轉頭看向她,“行了吧,上車。”
正如雪之下說的一樣,她側臉上的傷口隻是簡單的擦傷,就算去醫院檢查也隻是由醫生重新上了藥,做完這一切之後醫生退出了治療室,迹部靠在牆邊看着她,忽然出聲問道,“挺厲害啊,被打成那樣還有本事再動手?”
原本在整理衣服的雪之下聽到他的話之後愣了一下,擡頭對上了他的目光,但迹部向前走去,停到了她的面前,向下俯身雙手撐在了病床上。
他越是俯身向下,就越是靠近她,她下意識地往後退去,直到下半截的手臂都貼在了病床上,身體的斜度讓她保持這個姿勢有些不适。
過近的距離讓她能清楚地聞道他身上的淡香,她看着他,目光中有着難以言喻的情緒,抿了抿嘴角之後問道,“你說什麼?”
“本大爺說什麼你不是很清楚嗎?”他再次向前靠了靠,擠壓了她的呼吸空間,她向後躲的時候一下子沒支撐住倒在了病床上,可他仍舊沒停下,雙手撐在她的耳邊,幾乎将她整個人都禁锢籠罩在了其中。
他擡手用指尖輕輕撫過她的眉頭、眼角、鼻梁、嘴角。
“這裡,還有這裡,這些全都是之前受傷的地方吧?”他的手還沒有停下,指腹從她的脖頸滑到了鎖骨,“你還記得那些傷是什麼感覺嗎?”
“真奇怪。”
她盯着他,不解地歪了歪頭,目光中滿是難以言喻的情緒,“受傷的明明是我,你怎麼好像比我還疼一樣?而且,當時你隻是來醫院看了一眼吧,怎麼會把我受傷的地方記得這麼清楚?”
他怔了怔,随後不知為何笑了起來,“哈哈哈……”
“你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嗎?”
她的問話讓他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就這麼定定地看着她,撐在她耳邊的手漸漸收緊,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許久之後才站起身,從她身上移開了目光,似乎是嫌棄地拍了拍他身上衣服的褶皺,“本大爺有什麼好瞞你的,穿好衣服就出來。”
迹部說完之後便走出了治療室,留下一聲門與門框碰撞的響。
雪之下躺在病床上看着治療室的天花闆,剛剛被他觸碰過的地方像是有火焰在灼燒,又仿佛是很久之前那場冰冷刺骨的雨如附骨之蛆在侵蝕,冷熱交替的感覺讓她從胃裡泛起一陣惡心,她閉着眼睛将手背搭在了額頭上,呼吸急促且混亂。
幾年前被毆打受傷的痛感似乎穿越時空再次重現在她的身上,她蹙着眉頭,就算閉上眼睛,天花闆上的燈光仍舊透過眼皮帶給她微弱的光感。
走出治療室的迹部景吾靠在牆邊,擡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正在門外等他的忍足看他這副苦惱的模樣,還以為是雪之下受了什麼重傷,關心地問了一句,“受傷嚴重嗎?”
“……不,她沒有受傷,”他的聲音有些沉悶,但他很快就直起了身,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長舒了一口氣,從另一邊走來的醫生将手中的報告遞到了他的面前,“迹部少爺,這是測評報告。”
他接過報告翻了幾頁,直到翻到最後才停了下來,看着報告最後的結論。
“她的心理障礙沒有一點改善的傾向嗎?”他問道。
心理障礙?
忍足聽到這個詞不自覺地轉頭看向身邊的迹部,然而他低頭看着手中的測評報告,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嗯,目前看來是這樣,但是……我認為雪之下小姐目前的情況并不是心理障礙一直沒有得到改善,而是她自己始終拒絕走出來,”醫生說着,目光有些凝重,“她是個傾向于用痛苦來銘記痛苦的人,如果沒有達到她想要的目的,她就會用過去的傷痛來提醒和折磨自己。”
迹部合上了手中的紙張,将報告卷在了一起,什麼話都沒說。
所以隻要我們在一起,你就永遠不會恢複,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