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可不像是一個時時刻刻被老師當模範好學生該說出來的。

她想到這兒沒來由地笑了笑，握住手裡巧克力盒子的時候眼前重新閃回夢裡手冢國光抱着自己時的動作和表情。

心髒的不适感讓她有些陌生，早搏還是心動過速？她分辨不出來。

但很不對勁。

手冢第一次看到雪之下的喜怒無常，剛剛明明還挺開心的，怎麼一眨眼就又生起氣來了。

“你影響到了我的身體健康……”她喃喃地說着，倒是手冢摸不着頭腦了。

這罪名是不是也太大了點兒。

這天晚上雪之下滿月睡得并不是很安穩，摔下樓梯的傷時不時還是會讓她皺眉，她翻身的時候好像是壓到了腿，那一瞬間的刺痛讓她瞬間從昏昏沉沉的睡眠中清醒了過來。

她喘了口氣，睜開眼睛用模糊的視線看着病房的天花闆，今晚的病房比昨天要亮堂一些，這樣的異樣讓她多了幾分警惕，撐着胳膊坐起了身，轉頭看向透出光的地方。

睡前她拉上的窗簾早已經被推到了一遍，天空之外的月光灑在窗口，映在窗邊那人的臉上，她因為對方突然剃短的頭發而感到意外，多看了兩眼之後擡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因為輸了比賽所以痛定思痛去剃頭了？

她打了個哈欠之後掀開被子下了床，拖拉着腳步走到窗邊，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她擡頭看向他，他也就這麼和她對視着，隻見她皺了皺眉，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女生的手指比他要纖細不少，但力道卻絲毫不弱，她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他那短得過分的頭發，不僅短，而且沒有任何造型，顯得亂七八糟，像是随便拿了把剪刀毛手毛腳地亂剪一通搞出來的。

他任由她捏着自己的下巴左右上下地看了個遍，最後還嫌棄地撇開了他的臉，雙臂環抱在胸前點評了一句，“醜死了。”

“啊？”迹部不屑地哼了一聲，習慣性地擡手想要捋順額前的發絲，卻落了個空，手指隻能在眼角的淚痣處點了點，“本大爺這張臉就算剪成光頭也一樣很華麗，那種詞彙跟本大爺半分關系都沾不上。”

“納西索斯就是愛上自己水中的倒影最後才溺死在水裡的，”她說着，幹脆推開窗戶靠在了窗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氣，眼角的目光瞥向他，“所以，你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的？”

“你去問問你們學校那個一年級的小鬼，答案會來的更快，”他有些不耐煩地閉了眼睛，垂下目光的時候卻看到她踩在地闆上的光腳，心裡更加煩躁。

她拄着頭想了想，今天手冢和不二兩個人隻說是越前打敗了迹部，如果他把頭發剪短這個舉動和越前有關系的話，那大概是這兩個人在比賽中做了什麼幼稚的約定。

“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和小孩子一般見識，”她沒好氣地說道，又看了一眼他那頭亂糟糟的頭發。

“小孩子？你這人偏心也要有個度，”他對她這縱容的語氣自然不爽，什麼小孩子，那個越前龍馬充其量也就比他小上兩歲而已，除了個子小之外還有哪裡在他這裡能稱得上小孩子。

目光落在拄着頭看風景的雪之下身上，她像是沒在聽他講話一樣，也不做任何的回應。

窗外的樹影一葉一葉地遮着窗棂，樹上的蟬聲一聲接一聲，換了兩三個調，她閉上眼睛感受着額間的風兒輕。

猝不及防地，他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腰，襯着溫熱的手掌心将她托到了窗台上坐着，她不解地望向他，但他很快就松開了手，避開了她的視線。

“沒見過你這麼不正常的女人，受了傷還光着腳踩在地闆上，還嫌病不夠重？”他緊繃着臉，背着窗外的光眸色更加隐晦，所有的暗湧都被壓了下去。

“那恭喜你，下一個要娶的一定是個正常女人。”

他側目所能看到的隻是她望着窗外的剪影，而非她的表情，讓他絲毫難以分辨她是帶着什麼樣的情緒說出這句話的。

“呵，反正比你強。”

他好像在發出笑聲，可隻有他知道，他臉上分明沒有一絲帶笑的神情。

她沉默了許久，随手理好被風拂亂的頭發，攬了攬觸不可及的月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