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精市。”
正在用畫筆調色的幸村精市遠遠地就看到雪之下邊叫着他的名字邊跑過來,擡手就習慣性地搭在了他的畫闆架上,她低頭看着他畫了一半的花叢,然後笑眯眯地沖他搖頭晃腦,“你要做我的男朋友嗎?”
那聲音傳到他耳朵裡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愣了愣,還以為她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鬼點子,無奈地問道,“怎麼了?你的同學們談戀愛了嗎?”
“不是,”她搖頭的時候連帶着背後的發絲一起晃動着,撥動起剛剛在花海裡染上的清香,“媽媽說到十歲的時候就可以談戀愛了,她還說要找溫柔、善良、長相帥氣、有魅力、又能保護我的男生當男朋友。”
說到這兒,她似乎又有些糾結,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後彎了彎嘴角,“雖然在能不能保護我這方面還有很大的疑問,但是别的方面精市你都完全符合!”
他隻是看着她微笑,手中的畫筆倒是越攥越緊。
這個小混蛋......
他低頭看向自己剛剛調出的清淺藍色,沾染着顔料的畫筆在畫布上畫下如同發絲一般細密的線條,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麼不去找弦一郎?”
哪知道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他哪裡溫柔了?我隻不過是趁他睡覺的時候在他臉上貼了兩撇小胡子而已,他竟然拿着掃帚追了我半個院子,我腿都快要跑斷了。”
想到那個場景幸村隻能笑笑,伴随着畫筆的輕重緩緩說道,“你呀,再氣弦一郎他可真的要連皺紋都長出來了。”
小小的負罪感一閃而過,她低着頭像小貓一樣把小爪子搭在他的畫架上撓了撓,“好嘛,等他氣消一些我就跟他回去道歉......”
她那副既緊張又小心翼翼的模樣映在他的眼裡就是可憐兮兮的,而他看她的表情就輕易地倒戈,溫柔地沖她招了招手,“過來。”
她走到他身邊,好奇地看着他,但他隻是将畫筆遞了過去,在她一邊嘀咕“我又不會畫”一邊伸手去接畫筆的時候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裡,筆尖落在了畫布上。
畫布上遊走的線條像一首無聲的詩,每一次落筆他都清楚的感知到在他手掌心裡那不安分的指節,大片的郁金香本身就像打翻的顔料盤,殘留在她發絲上的花香時不時悄悄地貼近他的鼻尖。
有陣清風吹過,那些搖曳的郁金香便在缱绻的陽光下嘩然起舞。
雪之下專心緻志地被幸村帶着在畫布上描繪出郁金香的色彩,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他的畫毀掉,然而他的呼吸聲不經意地落在了她的耳邊,弄得她有些癢。
“滿月,你能再問一次嗎?”他忽然說道。
其實聲音不大,但他們兩個離得實在太近了,近到他說話時她會覺得這片空間的氧氣有些稀缺,“問......問什麼?”
“問我要不要做你的男朋友,”他說這話時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輕緩,像是睡夢中柔軟的雲絮。
她不明就裡地轉頭看着他,微微地歪着頭,定定地看着他的雙眼,然而那雙充滿了秘密的鸢尾一般的眸子裡沒有漣漪,她讀不懂。
“精市,你要做我的男朋友嗎?”
天知道他的心緊張得像根琴弦,被風吹弄得顫個不停。
春日裡那如同被釀過的氤氲花香纏繞着他指尖的粉色顔料,他擡手連同踉踉跄跄的春色一起抹在了她的臉上。
“等你長大之後,我再告訴你答案。”
意識到自己又被耍的雪之下氣鼓鼓地瞪着他,可她臉上的粉色落在他眼中滿是明媚,就算被她瞪着也毫無威懾力,“那你還讓我問?!”
他眨了眨無辜的雙眼,“因為我想再聽一次。”
“幸、村、精、市!”
她撸袖子就打算給他點兒教訓,免得他每次都肆無忌憚地逗自己玩兒,早有準備的幸村拔腿就跑,就算從小在一起練體能,她還是沒有他們跑得快,隻能追了好幾圈之後停在原地叉着腰生悶氣。
幸村回頭看向她,見她真生氣了,笑着走回去牽了牽她的手,“滿月姐姐,别生我的氣好不好?”
雪之下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沒好氣地一連好幾拳捶在了他的肩膀上,有一股想把這個讓人肉麻的稱呼砸回他身上去的決心,最後也隻支支吾吾地說出兩個字,“無賴!”
你看,隻需要略施小計,她就又忘了他惹她生氣的事情了。
“乖,陪我把畫畫完,”他拉着她重新回到了畫闆前,她如同琉璃球一般的眼珠子轉了轉,手指在他的調色盤上一撈,将一條藍色的顔料抹在了他的臉上,他也不動,就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她用顔料在自己臉上畫圖案,等到她停手才問道,“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