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她滿意地拍了拍手,重新拿起了畫筆,“該畫哪兒了?”
“這兒,”他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拈了拈她的指尖,用畫筆重新調了一種明黃色,畫筆印在畫布上的時候,他笑着問她,“不生氣了?”
“大人不和小孩子一般計較,”她聚精會神地盯着面前的畫布,她可不是幸村,光是握着畫筆就緊張,生怕把他的畫給毀了。
于是她理所當然地沒有注意到他的眸光暗了暗。
到底誰像小孩子?
色彩交織的郁金香花海伴随着他的一筆一筆定格在畫布上,他邊動筆邊輕聲教她怎麼對不同的物體進行細節塑造,怎麼表現形體明暗和色彩關系,怎麼注意畫面的空間關系。
她聽得正入神,忽然話就轉了個彎,角度大得差點兒把她的大腦一起甩出去。
“我說的是認真的,滿月。”
雪之下怔了一下,轉頭看過去的時候他的目光正越過畫闆望向後面的花海,讓她一時之間有些懷疑剛剛那話到底是不是說給自己聽的。
“等你長大之後明白喜歡是什麼意思的時候,我再告訴你答案。”
他說完之後轉頭看向她,一池清澈的水翻湧裹挾燙金塵埃,沉淪在盎然無朽的春色中,在他意識到在注視她之時,那目光已經長久地住進了她的眼裡。
春風迎面吹來,他站在她的身後,就好像春天正在把她推向他。
今天是個好天氣,陽光明燦燦地鋪在地闆上,窗邊的微風輕輕吹動了紗簾,幸村精市細緻地将畫框擦拭了一遍,看着沒有什麼灰塵擾人心煩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卧室的房門被敲響,幸村未來推開門探進了一個頭,問道,“哥哥,能不能把你的這幅郁金香挂到我房間來,我把我房間那幅大麗花還給你。”
“不行哦,”他的目光仍舊放在自己面前的畫上,溫柔而果斷地拒絕了自己妹妹不知道第多少次想把這幅郁金香擡走的請求,幸村未來撓了撓他的門闆,“就挂一個星期也不行嗎?哥哥~”
“你去畫室換一張别的,畫室不是有别的郁金香嗎?”他微微皺了皺眉,倒不是因為别的,隻是他發現畫框右下角這麼多年多了些剮蹭的痕迹,可能是打掃房間的時候留下的,正在盤算着重新定制一個白色的畫框時,就聽到自家妹妹刻意拉長的聲音,“那我去畫室把你畫的海邊的漂亮姐姐那幅挂上了哦——”
他微微偏過頭看向她,勾了勾唇角,“昨天有位可愛的小弟弟在大門外說要和未來一起去打排球呢。”
“是吧!秋聲可愛吧!”幸村未來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神态和幸村精市有幾分特别的相似。
“但是家教老師布置的作業,未來好像到今天還沒有做完,萬一媽媽生氣不讓未來出門可怎麼辦呢?”說着,他還歎了口氣,“唉,可憐的未來,還能不能出門打排球呢......”
少女的嗓子像被卡住了一樣,半天都沒說出話來,抱着胳膊氣鼓鼓地就要往外走,“壞哥哥!不挂就不挂,你這是嫉妒我能和秋聲去約會!”
她說着就消失在了他的卧室門口,他也不着急,果然沒過兩分鐘她又折了回來,趴在門邊嘟囔了一句,“我不要你的寶貝畫了,來教我做作業嘛,哥哥。”
“畫室的呢?”
“畫室的也不要!”她強力堅定地承諾,幸村這才轉身走到門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看看你拖了這麼久的作業到底有多難。”
她跟在他身後做了個鬼臉,心想不換就不換,反正以後見到他畫上的姐姐,她一定要去告狀。
家教布置的是下學期的預習作業,有了幸村精市的輔導自然行雲流水,更别說她現在有和可愛小男孩一起去打排球作激勵,學習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寫完作業之後,幸村未來沒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看上去人像是已經走了一會兒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為了和人家出去玩兒,這麼努力啊?”
“哼,你不懂,”她扭頭趴到了另一側,明明還是小孩兒,卻用了一副大人般的語氣,“這是愛情。”
他沒好氣地彈了彈她的額頭,“什麼叫愛情?”
“就是......想跟他多說話,想和他離得近一點兒,看到他做什麼事情都覺得很可愛,見到什麼好東西都想給他,怎麼啦?這還不算愛情嗎?”她理直氣壯地回應,一雙和他很相似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用她這個年紀幼稚卻直白的話語叩着他的心房。
他沒回答,隻是回頭看了一眼房間的窗外,挂在窗口的風鈴叮鈴作響。
真是雲朵和陽光絡繹不絕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