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看了過去,那工作人員在她眼裡已經是個背影,繼續進行着貼價簽的工作,于是她快步向前走去,隻是在走了幾步之後又停了下來,思考片刻之後站在一旁等着他把工作都做完,輕悄悄地踢了兩下空氣。
紅色的圍裙和帽子和他不太想配,她平日裡見他都是穿着青學的校服,要麼就是網球部藍白相間的正選隊服,紅色的工作服實在是太違和。
貼價簽的工作機械且枯燥,她以前也沒少做過,下班的時候手指頭又麻又涼的,還跟着發粘,更别說需要時常彎腰再直起,做到最後經常是腰酸背痛。
她想着擡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手指頭間抿了抿,好像還能感受到那股粘勁兒似的。
沒過多久,他的工作終于是做完了,回頭看過去的時候才發現她正蹲在一邊的零食櫃旁饒有興趣地打量着貨架上的巧克力,他走過去在她身邊站定,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在她目光的終點果然是她喜歡的拉斐爾椰蓉球。
他之前也嘗過,椰肉、白巧克力醬、威化和一粒完整的杏仁夾心疊在一起,确實很好吃,對雪之下來說唯一不太合适的是一顆巧克力需要七十元,對比一下,折扣之後的大盒豬肉片隻需要四百元,大概可以吃三天。
所以她隻是看了看,什麼都沒動,站起身的時候頭發甩到了他的臉上,掃過了的嘴角,幸好是他臉上戴着眼鏡,這才沒有直接打進他的眼睛裡。
專心看巧克力的雪之下沒注意到旁邊多了個人,站起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腳,身形有些晃,他伸手扶穩了她的腰,直至她站穩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愣了愣,和他拉開了一點距離,“你零花錢被沒收了?”
手冢擡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鄰居阿姨的孩子生病了,今天去醫院做檢查,我替她代班一天。”
“你......”她指了指他身上的工作服,圍裙對他來說有點兒窄,怎麼看怎麼别扭,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說點兒什麼好,最後隻說出一句,“工作态度不錯。”
他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沒有多添并且恢複狀态良好的傷口證明了她這幾天過得不算危險,應該頒個證書表彰一下,“能被前輩表揚,很值得。”
手冢半開玩笑的這一句讓她沒好氣地擡腿就打算踩他一腳,他反應極快地向後退了一步,讓她這一腳落了空,她瞪了他一眼,還得聽他像念經似的上課,“受傷後應盡量停止運動,避免繼續承重或活動,以防加重損傷。”
“煩死了......”她嘀咕了一句甩下他就往别處走,反正距離五點生鮮區換價簽還有一個小時,幹脆去别的區域買些家裡缺的物品,手冢自然也不攔她,返回生鮮區去繼續進行自己的代班工作。
在超市裡面硬逛一個小時是件難事,她逛了沒一會兒就靠在貨架邊玩起了手機,看着手機界面的聊天歎了口氣,之前和長谷川店長請的長假期快結束了,VENVS STUDIO那邊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之前預約好的九月份的攝影工作要進行,長谷川店長一直在說要推出新的婚紗攝影設計,可她現在一點兒靈感都沒有,連新設計的主題概念都提不出來,還需要準備去冰帝做交換生,更别提還有齋藤家的事情要應付。
總之剛剛輕松了沒幾天,又要開始四處奔波。
她覺得自己現在陷入了一種就算有人說“晚上地裡長太陽”她都能信的懶勁兒裡。
手機屏幕上彈出一條龍崎教練發來的新消息,說的是明天網球部前往大阪和四天寶寺網球部進行為期三天的強化訓練的事情,倒也沒有打着工作的名頭非要讓她去,隻是詢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大阪放松一下。
她擡頭多走了幾步,從貨架間望向正在生鮮區整理貨品的手冢國光,他一向做什麼都一絲不苟,就算擺貨品也一樣,認真的表情像是在做數學題。
雪之下邁開步子朝他走了過去,問起龍崎教練剛剛說的事情是不是需要随隊攝影,畢竟兩校交流合作訓練的事情校報應該會需要。
他手上的動作并沒有停,聲音也一如既往沒有起伏,像他往日裡表現的一樣沉穩,“你不想去的話就不去。”
“工作呢?”現在在放暑假,之前都隻能拜托小西來幫忙,可小西這幾天去北海道玩了,網球部本就是她負責的部門,甩給别人總是不太好。
“不二會帶相機,拜托他拍一些就好,”他停下了整理貨品的手,轉頭對上了她的視線,眉目間柔化了幾分棱角,“你看起來很累。”
手腕上的時針指向了羅馬數字五,凝滞了一瞬後時間重新開始走動。
“累了就喘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