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假。”
雪之下滿月将一張假條遞到了迹部的面前,他轉頭朝她看了過去,隻看到她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還有毫無波瀾伸來的手。
“反正本大爺批不批你不都是撒腿就跑?”他用兩根手指夾住了那張薄薄的已經寫好的假條,甩到自己面前粗粗地看了一眼,理由還是那麼簡單,一看就知道全是糊弄人的。
“我一向很守規矩,”雪之下這話落在他耳邊就跟笑話一樣,她守規矩?确定不是把那真田弦一郎的人設嫁接到自己身上去了?
“你?守規矩?”他都懶得再多說什麼,隻用一個眼神表達了對她這種文不對闆行為的鄙視,見他并不認可自己的想法,她又貼心地多解釋了一句,“我都是被你拒絕之後才繞開規則行事的。”
迹部真覺得再跟她說下去肯定是要被她氣死,所以也不想在這裡接着和她廢話,将假條重新扔回了她的面前,假條輕飄飄地砸在她身上,順着往下落了落,“自己去會長室蓋章,章在辦公桌抽屜裡,房門密碼是本大爺的生日。”
她接住了那張薄薄的紙,微微揚了揚嘴角,“謝謝。”
眼看着她毫不留戀走得幹脆利落的背影,他抿了抿嘴角,轉頭眼不見心不煩,專心去看低年級部員的自主練習了,“山崎!握拍的位置有偏移,你現在這樣會導緻擊球點不準,力量分散,每次擊球前檢查食指根部是否對準目标斜面!”
“是!部長!”
迹部在網球場邊緩緩走了半圈,忽然想起了什麼,猛然停住腳步,海藍色的瞳孔裡倒映着那年京都老宅的紅梅。
“日吉,訓練交給你負責,”他說完便拎起旁邊的隊伍外套向網球場外走去,腳下的步伐明顯加快了不少。
運動鞋碾碎了地上的落葉,他一路直奔向學生會長辦公室,腦中隻有“壞了”幾個字在不間斷地循環着,可當他來到學生會長室前的時候,門鎖已經被打開,門就開了一條縫。
雪之下滿月站在椅子旁邊,手中捏着的正是那支梅花書簽。
這支書簽她再熟悉不過,是她小時候自己做的,梅、蘭、竹、菊,一共四支,全都是真田爺爺教給她的君子的象征,那些雕刻技藝并不精湛,上面還有刀刃的劃痕,紅色的梅花和白色的雪交相輝映,那些顔料是她問幸村要來的,右上角的題字還是真田幫她打的闆子。
之前不知道丢在了哪裡,沒想到卻會在迹部的辦公桌抽屜裡看到。
門口的響動讓她轉頭看了過去,正對上迹部的目光,遠遠的,還逆着光,她看不太清楚,隻覺得那道目光似乎有些難以理解的意味。
“你為什麼偷我的書簽?”她緊蹙着眉,捏着書簽的手指更加收緊了一些。
“偷?”迹部嗤笑一聲,随手搭住了旁邊的門框,揚起下巴看着她,“你居然把這麼不華麗的字眼用在本大爺身上,啊?”
迹部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像是被無端冒犯後的惱怒,卻又在那瞬間,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悄然劃過眼底。
他輕哼一聲,試圖用一貫的高傲姿态掩蓋内心的些許不自在,“做得這麼粗糙,要不是本大爺看到随手撿起來,指不定早就被當做垃圾扔掉了。”
他擡起腳步,緩緩走到雪之下的面前,微微俯身,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毫不避諱地盯着他的眼睛,但在這麼短短的一小段路中,他早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她看不出絲毫的破綻。
“這是我的,”她攥緊了自己手中的書簽,心中自然五味雜陳。
原本在京都老宅裡丢掉的東西,她沒抱着什麼希望,畢竟那群人就算看到了八成也會直接扔進垃圾桶,可現在它就這麼偶然且突兀地出現在自己眼前,出現在迹部的手中,她難免會覺得慶幸。
他伸手從她手中奪過了那支書簽,擡手捏着書簽的一角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你憑什麼說這是你的,我看這上面也沒寫你的名字,你怎麼證明,這是你的東西?”
雪之下滿月緊盯着他,記憶裡的那些畫面與此刻交疊,他不會不知道這支書簽是在京都的齋藤老宅裡撿到的,老宅裡的物件都很昂貴精緻,這麼粗糙的東西除了歸她之外并沒有别的去處,像迹部景吾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不了解這一點。
可他既然這麼說了,就隻能證明一件事。
他壓根兒就不想把書簽還給自己。
“一個書簽而已,迹部少爺想要,自然會有更好更貴的,你明知道這是我的,不值錢的東西也舍不得還給我?”她繞開了他讓自己自證的話題,直接和他挑明了自己就是要拿回這個書簽的想法。
“呵,本大爺也想問問你,”他戲谑地迎上她的目光,直起身子将書簽随意地抛向空中,又穩穩接住,“一個書簽而已,哪裡值得你這麼寶貝?想要從我這兒把東西搶回去?”
“這個書簽的每個梅花瓣上都多了一道劃痕,因為真田爺爺送給我的刻刀上有一個小缺口,所以每次刻弧度的時候都會多留一道,”迹部聽着她的話低頭匆匆瞥了眼書簽的梅花花瓣,确實如她所說每個梅花瓣上都多了一道小折痕,“右上角的題字是弦一郎寫的,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問他要字迹來比對一下,顔料也是精市教我怎麼塗的。”
說着,她忽然笑了笑,“這麼說起來,既然你這麼喜歡弦一郎的字和精市的畫,那你留着也不是不行。”
喜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