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心收拾餐桌的他并沒有注意到手機上的消息,直到不二由美子從二樓的樓梯上走下來,身上還帶着夜風的味道,她按住了他正在擦着桌角的手,說道,“周助,你的朋友好像在外面。”
“朋友?”他有些疑惑,回想了一下也沒想到是誰會在這個時間點來找自己,不二由美子聳了聳肩,“好像是之前來過家裡的那位女同學,不過她沒有敲門,我剛才在陽台看到的,你出去看看吧。”
他愣了愣,如果說到之前來過自己家裡的女同學的話,那就隻有一個人了。
“好,我去看看,”他說完将原本挽起的袖口順了下來,倚着門框換了雙鞋,拉開門的時候,玄關處的風鈴正巧被穿堂風掀起,叮咚聲裡混着房屋圍欄外的身形剪影。
雪之下滿月穿着冰帝的制服,那套衣服和青學的校服區别很大,以至于整個人的氣質都有了些變化,月光穿過母親做的花架将兩個人的影子絞在一起,讓他一時間出神。
“不二,”最終是她先叫出了他的名字,挾着風鈴的餘韻在耳畔輕顫,她的到來讓他感到意外,按照過往來判斷,現在這個時間點的她應該還在攝影店裡緊鑼密鼓的工作,會出現在這裡甚至讓他以為這是幻覺。
“滿月?”他愣了愣神,“在等我嗎?怎麼不敲門?”
“啊……我給你發了短信,但你應該是沒有看到,”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機,他這才想起來之前訓練的時候将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連忙從褲子口袋裡取出了自己的手機,終于看到了之前雪之下發給自己的消息。
“抱歉,手機忘了開聲音,”他看着她的雙眼,腦海中又想起忍足和她在街邊的照片,在青學讀書的這三年,他從沒見過她和誰有過像那樣親近的距離和舉動,“這麼晚了,怎麼突然想起到這兒來?”
房屋的暖光透過磨砂玻璃映在她側臉,将睫毛投下的陰影切割成不規則的幾何圖形,她忽然擡手拂開被夜風纏住的發絲,從肩上挎着的背包裡取出一個文件夾遞到了他的面前,“這是上次在店裡的時候說的新婚紗系列的策劃稿複印件,剛剛加班趕出來的,等到約好模特之後就可以拍樣片了。”
不二周助自然知道在那個輿論風波的時刻公布的新設計會引起許多人的關注,對她來說壓力肯定不小,做設計時也會更加謹慎小心,免得在過量的關注之下出差錯。
但她把策劃案這種能稱為商業機密的東西交給他卻讓他十分意外,“這是?”
她望着他,腳下踩碎了彼此之間重疊的影子,像過去一樣,從她說話的語氣中聽不出她的情緒,“事實上,我來找你就是因為這份策劃案。”
他看向她的目光仍舊不算清楚。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為這個系列取個名字?我一直不太擅長做這種事,”大概是覺得自己的這個請求确實有些不合理,她又接着說道,“等到正式發布的時候,我會記得在上面标注你的名字的。”
大概也有為她提供靈感的手冢國光和忍足侑士的名字并列放在一起。
不二周助接過文件夾時觸到紙張邊緣的褶皺,仿佛是被人反複摩挲過,他用指腹丈量着策劃案扉頁的印刷紋路,喃喃地說道,“名字啊……”
風鈴的銅舌似乎還在晃,将方才對話的尾音鑄成星屑灑在石階上。
“為什麼會想到讓我來取名字呢?”
他的聲音消散在風裡,她卻聽得很清楚,就這麼望了他一會兒,她才移開了目光,輕聲說道,“我想,可能你看到策劃文案就會理解了。”
說罷,她微微彎了彎唇角,“你就當是我在利用你吧。”
她永遠把這些話說的清楚明白,刻意将所有人都推得更遠一些。
“滿月,”面對着她即将轉身離開的身影,不二出聲叫住了她,她回頭看向他,歪了歪頭,問道,“怎麼了?”
“在冰帝的交換時間結束之後,會考慮留在冰帝嗎?”這是剛剛不二裕太問他的問題,實話來講,她所喜歡的攝影在冰帝會有更大的施展空間,也有更多的機會去參與國際賽事,對她個人來講無疑是更好的。
然而她隻是不解地搖了搖頭,理所應當地回道,“當然不會了,冰帝的學費貴得要命。”
片刻之後,他笑了起來。
是啊,這才是她會考慮的事情。
“取名字的事情,我會盡快考慮好的,”他将文件夾抵在懷裡,看着她的輪廓被冰帝制服收束得鋒利,卻在地面化作一灘柔軟的銀輝,“不過,作為利用的交換——”
“下周的關東攝影展,能幫我扛一下三腳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