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當看到班級的閑聊群裡的消息時,越前龍馬原本還惺忪的睡眼突然就睜大了,起了沫的牙刷在嘴中停滞,那篇百校慶典的推文按照紐約時間來算是淩晨發布的,所以他才會在今天早上才看到。
推文裡雪之下和迹部在舞台上擁吻的照片實在是刺眼,讓他本來還說得過去的心情瞬間跌到了底,當即就關掉推文直接打了個跨洋電話到雪之下滿月的手機上。
換算一下東京的時間,現在應該是晚上九點,時間不算早,但據他對雪之下的了解,現在她一定還沒有休息。
……就算休息了也要起來接他的電話!
當然,此刻的雪之下滿月也并不好過,昨天晚上戲劇結束之後,她就被真田弦一郎和幸村精市兩個人盯得後背都發涼,好在是時間太晚,他們兩個沒有什麼都不管就把她拉出去詢問。
不過隔天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在她結束了攝影店的工作回家之後,真田和幸村就這麼出現在了公寓的門口,她現在住的公寓是迹部負責租的,就在冰帝學園附近,她可沒跟别人說過,他們兩個能知道多半是托了迹部的福。
當她看到他們兩個的身影時已經來不及了,這兩個人的眼神都出奇得好,一下子就瞥到了她,随後真田三步并作兩步沖了上來,拉住了她的胳膊。
“都躲一天了,還想往哪兒跑?”他皺了皺眉,硬生生把她拖了回來,幸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不情不願地看了他們一眼,最終還是無奈地從包裡拿出鑰匙打開了公寓的門。
“進來說吧,”她推開門,順手打開了客廳的燈,這間公寓雖然面積不大,但看上去寬敞明亮,地面通鋪着淺灰色大理石瓷磚,光潔面如鏡,倒映着天花闆上造型簡潔的圓形吸頂燈,柔和的光線均勻灑落。
米白色布藝沙發厚實柔軟的坐墊看着就極為舒适,幾隻純白的絨面抱枕随意地堆疊着,看着就比她之前自己租的那間要高檔不少。
雪之下将背包扔在了沙發上,真田和幸村兩人打量了一番這間公寓,比起之前的那間顯然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兒,幸村換了拖鞋往前走了幾步,開口時讓人琢磨不清他的意思,“迹部還真舍得下功夫。”
她将外套也一起扔在了沙發上,随手用手腕上的皮筋紮了個頭發,開口就直接把他們疑惑之處如同炸雷一般轟了個一幹二淨,“畢竟我是他的未婚妻,他對我不好面子也過不去不是嗎?”
她坦蕩的話語讓他們二人都站在原地,真田眉頭皺得更緊,幸村臉上本就不多的笑容落了下去,她像是沒看到似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表情也并不見變化,“你們不就是為了問我這個才來的嗎?”
幸村閉上眼睛調整了一遍自己的呼吸,正如她所說,他和真田來這裡本就是為了問清楚這件事情,但雪之下這麼直截了當地給了他們答案,反而讓他不知所措。
最終他還是長舒了一口氣,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隻有真田仍舊站着,雙臂環抱在胸前看着她,“什麼時候的事?”
“上國中之前,雙方家長定下的婚約,”她回答了他的問題,既然他們已經察覺到了這一層關系,那她對他們繼續掩飾也沒什麼必要,既然他們想要答案,那她給他們就是了。
現在幸村很想穿越回慶典第一天雪之下和他們聊天的傍晚,收回那句“除非他本來就喜歡自己的聯姻對象”,說了半天他是在給自己的情敵說好話,怪不得那個時候她的表情很奇怪。
“你是怎麼想的?”幸村沉默了一會兒,問出了那個目前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她沒說話,目光在自己腕上的手表處停留了一陣子,現在還不是能跟他們攤開來講的時候,就算告訴他們對目前的計劃也不會有實質性的改善,如果計劃失敗還會連累他們,此時此刻這種解釋顯然是徒勞無功。
于是她平靜地對上幸村的目光,“我當然會嫁給他,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命運?”他的笑聲裡帶着幾分苦澀,“我從沒想到會有哪一天從你的口中說出這兩個字。”
“不然呢,在那些權貴和财閥面前,像我們這樣渺小的人又能有怎樣反抗的手段和途徑?”她說那話時不似他記憶中的意氣風發,就連眼眸此刻都像是幹涸的枯井。
真田的嘴角微微抽搐,卻擠不出任何表情,隻有那苦澀的味道在嘴裡蔓延,他向前走了幾步,緩緩在她面前蹲下,帶着繭子的掌心握緊了她的手。
他原本想說,隻要她不願意,他們可以一起想辦法,但片刻之後他就意識到,那些幼稚的想法和安慰在如同巨石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現實面前不值一提。
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呢?兩家聯姻合作盤根錯節,且不說迹部那邊怎麼說,光是齋藤家恐怕就全是麻煩,從他們的了解來看,現任的齋藤家家主可不是什麼善茬,怎麼想都不會是因為雪之下滿月的個人意願就放棄聯姻的人。
她的指腹撫平了他緊鎖的眉頭,他就這麼擡頭看向她,将手心中她的手攥得更緊。
“幹嘛露出這種表情,起碼迹部對我還不錯。”